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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妳这孩子,我不记得曾把妳教的这么会说话?」

  「呵呵,我学坏啰!大概是因为妳只顾着照顾爸爸--」江水音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埋怨,声音突然中断了。

  其实那一切不是妈的错……

  不自然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大约五秒后,楚琉璃方开口,没将女儿脱口的真心话放在心上。

  自从江光浩--也就是水音的父亲--十年前胰脏癌病发后,她全心放在重病缠身的丈夫身上,她们母女之间便常有这种不自然的情景。

  虽然丈夫的保险和存款,让她们没有经济上的忧虑,但她忽略了个正在敏感期的孩子。

  三年前丈夫病逝后,心力交瘁的她利用丈夫的保险金缴完贷款,帮水音买了间小套房,让彼此有各自的空间后,她试着回到旅行社工作,开始全新的生活。

  在丈夫生病的七年里,她没有自我的全心为心爱男人付出,体谅她需要时间和空间休息的水音,没有二话就搬了出去,但从那之后,她才发现她和女儿之间,有道透明的墙。

  像是水音在无言抗议必须接受这一切一样。

  「水音,公演的时候,妳来一趟吧。」楚琉璃握着话筒,轻铃的说道。

  明明声音和话语都极温柔,但就是有一种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好,我一定到。」江水音笑着答应,也没有多想。

  听见女儿应允,楚琉璃又补了一句:「记得要携伴参加,而且,是男伴!」

  携伴?她有没有听错?

  正当她为了齐天诺和申屠麒烦心之时,她的妈妈要求她携伴参加?

  「妈妈,不太方便--」

  不让女儿说完,楚琉璃抢白道:「怎么不方便?妈妈想见见妳在交往的『齐』先生。」

  江水音内心一苦,她的妈妈就是这么的任性,让她又恨又不能不爱。

  任性的疼爱着她,任性的为了父亲丢下她,任性的要她搬出有着家族回忆的家,任性的想要补偿她,任性的硬要了解她的一切,这么众多的任性让她不像个母亲,反倒是个最耀眼的女人。

  她只剩一个亲人,不能不爱着的妈妈,却是令人害怕的女人,或许她和同性之间的交往障碍,她的妈妈得要负起责任吧。

  这是她身为女儿,对身为母亲的楚琉璃,唯一的任性。

  「齐正在出差,」抓了个理由,江水音随口说道,不打算让洞悉力惊人的母亲,有机会发现她和齐天诺正面对情感风暴。

  楚琉璃轻应了声,并没有被打败,「如果他正在出差,反正音很像,就请上次妳要我临时安排机票的那位『麒』先生来吧。」

  水音内心暗叫了声不好,她忘了妈妈记性惊人,也忘了妈妈亲近她的决心惊人。

  不是她原不原谅她的问题,而是她已经习惯有亲人就像没有亲人一样的感觉了,现在玩起亲密游戏,她无法进入状况。

  当爸爸重病的时候,他像是暴躁之狮,并不是她的爸爸,而她的妈妈眼中只有爸爸之时,她也忘记了母亲的身分。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解释的话语讲到后来,更虚弱无力了,江水音恨起自己每次对母亲的关爱,总是有间必答。

  早知道不要告诉她,她现在和人交往,早知道不要告诉她,她交往的人是何姓名……

  总而言之,千金难买早知道,她的妈妈有心要试探她的私生活了。

  「既然是朋友,更应该介绍给妈妈认识呀!妈妈有个漂亮的女儿,却没有护花使者,必须忍受王阿姨在妈妈面前耀武扬威,说她女儿的男朋友有多出色,有多体面,而在知道妳有交往中的朋友,妈妈却没见过,情何以堪呢!还是说妳忘记上回妈妈是怎样在一个小时内,动用所有关系管道,费尽心力帮妳弄到机票,还有摔角比赛的门票?连这么一个小小心愿都不愿意……」江水音的声音有多虚软,楚琉璃的声音更是虚软了十倍。

  听着楚楚可怜的话语,江水音明亮的眸子暗了下,打开PDA,准备记录这则重要约会。

  「别说了,我会邀申屠先生去观赏的。」她终究还是需要这个女人的,她不舍得她难过。

  电话这一头的楚琉璃,脸上浮现一抹快慰的微笑,「会场在怀恩堂,妳还记得吗?就在妳以前念的大学侧门口,妈妈把票放在服务处,明天晚上妳直接到会场就可以了。」

  「几点?」

  「七点半开始,七点进场,晚上妳应该不会赖床吧,别迟到了。」

  「等我确认过申屠先生的时间,再告诉妳要留几张票。」

  「是好朋友就会为妳推掉所有的事情,留两张票给妳,别忘了穿礼服,还要出席会后的庆功宴,妈爱妳,拜。」

  自顾自的说完,然后自顾启的挂掉电话,江水音虽然有点气母亲的强人所难,但也暗喜于母亲的记得,不是又忘了有她这个女儿。

  就算她偶尔摆个架子记恨,妈妈还是会视若无睹的推开那些屏障,到她的面前来抱住她。

  母与女,永远是最难解开的习题,如果说天底下有一个人,无关爱恨,是她拒绝不了的,那个人一定叫作楚琉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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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唱了什么也没人在乎,完成一件事就要陵祝,从头到尾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但是这种骗局,却是社交社会的基础,众人只能行礼如仪,要不然就像餐后少了甜点,总有哪里怪怪的。

  包下一间中型餐馆的一、二楼,在晚上十点半的庆功宴,由身着正式礼服的中年妇女,还有刻意为她们打扮出席的客人组成。

  真的,没有一个人专业到能评论方才这些女人唱了什么,一律是以唱得好棒来当开场白,接下来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妳家的小孩今年考上哪所大学,妳家老公的啤酒肚真是完全被燕尾服遮住了这类话题。

  从失去人生伴侣之痛中恢复,娇小的楚琉璃优雅柔美,有种浑然天成的淑女风范,加上仍在职场上活跃,神情自然地在人群中穿梭。

  看着那神似的外表,再看看身畔面挂微笑,穿著如典雅仕女,酒红色细肩带小礼服的江水音,申屠麒的嘴角放松的勾起。

  他也许还不能说愈来愈了解这个女人,但他已经能分辨当她脸上有礼的笑着,合宜的应对谈吐,但手指却捏紧时,代表她很想赶快逃走,从这里脱身。

  江水音其实并不避谈自己,只是不习惯谈论的对象是自己,于是在他摸索她的这段过程,就像在解谜一样,或拆礼物,当撕去一层层的假象,他最后总是得到惊喜。

  站在最靠近她的地方,申屠麒常会觉得怦然心动,内心温暖而柔软。

  「妳不太喜欢参加这种场合。」他轻松笑问。

  江水音脸色微变,眸光似水漾了一下。

  眼前英挺帅气的男人,穿著紧得能勒死人的燕尾服,脑部还不会缺氧停止思考,着实让人敬佩。

  哪像她,只要穿上高跟鞋,便觉得自己的智商降低了不少。

  「对不起,会不会觉得很无聊?」江水音不答反问。

  申屠麒摇摇头,将手上挂着的喀什米尔羊毛披肩,重新披回她肩上。

  「我很少参加这种场合,不过歌剧还满好玩的,如果听得懂歌词会更有趣吧。」他笑道。

  因为他的动作而被拉近的江水音,悄悄给了个顽皮的神情。

  「如果你真的会意大利文,你会更听不懂那些妈妈在唱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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