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他指著淙淙水声的方向。
她半阖著蒙胧的双眼,兀自点头,「喔!」就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听到她答应,他以为应该没事了,回到位子上继续烤乳鸽,过了半晌……
「啊!救命!」
石云不加思索的腾空飞掠,以为她遇上危险,可是当他赶到溪边时,看到她趴在仅及膝的小溪中,像旱鸭子溺水似的舞动著四肢。
他憋笑的捂著嘴,涨红了脸,肩膀微颤的闷笑,「噗哧!」终於忍不住的放声捧腹大笑。
「救命哪……我不会游泳,我快淹……」紧闭著眼的她拚命击拍水面,被这突来的笑声惊醒,霎住声音。
「拜托!这淹不死人的,哈哈……笑死我了!」
听他肆无忌惮的狂笑,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与他儒雅白净的外表一点也不配,亏他还是人人敬畏的神机妙算,称他诸葛再世,依她看应该是猪哥再世。
恶狠狠瞪他一眼,薛冰又羞又怒的坐起身,鼓著腮帮子,气恼的抄水朝他泼去,石云身形飘忽的移动,轻易的躲过她的攻击。
「别这样,很难看吔!」他一边轻松的闪,一边谈笑风生,「别泡在水里太久,会著凉的。」
「哈啾!」他的话未完,她就打个喷嚏,迫使她不得不捂住口鼻。
「你看看。」他解下白色孺袍,递给她,正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薛冰立刻把握良机,使劲拍打水面,谁知他轻灵似柳絮、似浮云,硬是离地三公尺,飘上半空中,水花刚好在他脚底下飞溅四射,
在一瞬间,他飘然而降,顺手拉起赖在水里的她,替她披上外袍,随手臂—挥,将她身子翻滚,紧实的将她卷起来像包粽子,正好遵守君子非礼勿视的规范。
把她往乾爽阴凉的河岸树荫下抛去,然後他则落在对岸回看她;以她的轻功,还不至於让自己跌坐在地上,应该可以安然无恙的著地。
如果她没站稳摔个鼻青脸肿,也只能怪她武功不济,也算是报一「泼」之仇。
薛冰一旋身,灵巧轻盈的像飞燕般点地,回瞪他,「你是故意的?」
「你还不是一样,想偷袭,你再练个十年吧!」他促狭的笑。
薛冰气得牙痒痒的,偏偏技不如人,只能在岸边直跺莲足,忽然清凉的晨风吹来,今她不住的打著哆嗦,打从心里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哈啾」!
看来真被他乌鸦嘴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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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翻肚白後,晨雾隐去无踪,和煦的阳光照亮了大地带来了温暖。
薛冰换上一套乾净的粉红色劲装,显得青春俏丽,别有一番风味。
「你确定你没染上风寒?」石云与她围著昨夜的余烬,开始享用早膳。
「没事的,我自己身体我最清楚。」听到他的关怀,她内心流过一道暖潮,体温开始上升,脉搏随之鼓动。
为掩饰体内这莫名的骚动,她转移话题,并且专心享受他做的野味,啧啧的道:「不错嘛!没想到神算子除了打打算盘也会做菜。」
「哪里,这是跟我们飞龙堡少堡主夫人学的,她手艺可是一流的。」石云难得谦卑。
「能得到神算子你这位非常人的称赞,可见得你们少堡主夫人一定有过人之能力,改天介绍我们认识。」薛冰吃得津津有味,两人一半鸽肉,几乎吃光了,她才想到,「你什么时候去打野味回来?」
「我才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石云懒懒的打个饱嗝,指指天空,「它是自己飞下来,不小心掉进火堆里自杀身亡的。」听过飞蛾扑火,这还第一次看到飞「鸟」扑火。
「什么?有那么笨的鸽子。」薛冰也觉得好笑,可是当吃到剩下鸽腿时,她笑不出来了。
「怎么啦?」石云折一根乾树枝来剔牙,察觉她瞬变的愕然脸色。
「你自己看看。」薛冰苦著一张脸,把那只环扣著烧黑金属环的鸽脚递给他。
「我知道,这是有人饲养的,可是,谁教它笨笨的飞进火里,这怨得了谁?」石云没接过,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倚树躺著,嘴含一根树枝。
「我是叫你看铁环上刻的字。」薛冰朝他扔过去。
石云轻松接个正著,抹去金属片黑灰的炭粉,他梭巡表面镂刻的字体,一个熟悉的篆体字在他触摸下,印人脑海。
「不会吧!」他错愕的扬起眉。
「就是薛字,是我养的笨鸽子。」薛冰噘起小嘴,懊悔的抚额哀叹,「我居然吃了我的鸽子。」
「吃了就算了,是它自己要寻死的。」石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什么算了,这是我师兄冷默放出来的,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消息要告诉我,就这样给你顺手宰了!」薛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
「别这样,才一只鸽子。」石云也没顾虑那么多,而且传书大概也烧掉了。
「我非把你这只狐狸宰了不可。」薛冰卷起袖子,抡拳朝他挥舞。
石云只好跳起来逃跑,吃饱喝足正好做个热身运动。
「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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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这只老奸巨猾的石云,薛冰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的楣。
六岁时莫名其妙被订下婚约,随後爹爹四处放风声,害她声誉受损,蒙上不白之冤?武林中人只要想到毒手怪医的女儿,立刻联想大名鼎鼎的神算子,反而她的名号「毒魔女」就没他响亮。
「我的好娘子,别计较那么多了?」一路上,石云不停的打躬作揖。
他说得顺口,她却听得刺耳,「别叫那么好听,你还有两个未婚妻,一个情人。」想到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救他那位心仪的皓雪姑娘,她就浑身不自在,内心不禁有些自嘲的悲哀,她这么做到底算什么?把自己未来的丈夫推入别人的怀中,没想到她薛冰还真大方,未婚夫还可以送人的?
「你也有分呀?别把自己看那么扁,你的姿色、容貌、仪表、文才,还有内涵,样样都不输她们。」
「谢谢你喔。」薛冰冷嘲热讽的讥笑,「我可不想做你裤下拜臣,把机会留给你那位皓雪妹妹吧!」
「我怎么闻到一股好酸的醋味。」石云在鼻息前扇扇风。
「那是我放的屁!」薛冰横了他一眼,大迈步的离去。
这个自大的臭男人,迟早要让他尝尝遭女人唾弃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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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赶了十几天的路,他们进入川滇的山区,一个尚未开化的边陲地带,蛮荒湿热,终年弥漫瘴疠之气,蛇虺蚊蚋丛生,一个不小心可能随时送命。
了无人烟的山区里昼夜温差大,空气稀薄而且气候闷热潮湿,常年氤氲缭绕,不识山性的一般人容易迷路、容易生病,甚至有去无回。
石云不晓得薛冰带他来这根本不能住人的山区做什么?该不会想把他丢下,来个谋杀亲夫吧!或者是想考验他的聪明才智和超人的毅力。他心中闪过许多有趣的念头以消磨这快令人窒息和沉闷。
「越过这座山就到了。」薛冰引领著他前进。
「看样子你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
「当然,我跟父亲住在这附近。」
「为了就近照顾你娘亲。」这是一句肯定句,他此刻明白当毒手怪医找不到神医丁剑秋就消失在武林之中,原来是回到了封锁住他爱妻的山林长久定居,不再是个飘泊不定的浪子,过起了隐居生涯,由此可见毒手怪医是如此挚爱他妻子,而不是江湖所传毒杀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