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里,想睡会儿觉。\\\"夜凉如水,他低沉的声音从夜空中传过来。\\\"除非我找到一只野兔,否则我们就吃不成早餐。兔子在日出前就会出来。\\\"
她浑身透凉,坐在那里。
不管贾德的弟弟们做了什么,她不能让他再窝在心里。
她悄悄爬了起来,把睡袋挟在肋下,朝货车走过去。当她翻入车尾进人后车厢后,她想起那句著名的格言:\\\"大山不肯向穆罕默德移来,穆罕默德只得向大山走去。\\\"
贾德在车厢地板上的工具设备中给自己找了个地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翻身坐了起来。他仍然全身穿着衣服。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别让教堂里发生的事毁了我们的蜜月。\\\"她靠近他,哀求道,\\\"我们不是说好今晚要建立家庭的吗?\\\"
\\\"这里没有地方。\\\"
她没有理会他推托的话,一步跨到他身旁,放下睡袋,跪了下来。\\\"你要做的只是脱掉衣服。\\\"她在他耳畔低声说,在他颈后轻轻一吻,再伸出双手在他肩膀上按摩起来。
他身上一阵战栗,她感觉到了。觉得他颈背上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她满意地笑了。\\\"自从你父亲去世后,你工作得太辛苦了,又没有人关心你。亲爱的,现在你有我了。\\\"
出于本能,珊妮的手抚过他的肩头,抚摸着他的胸膛。她开始吻他胡子拉碴的下巴和脸颊,渴望找到他的嘴。\\\"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她的声音颤抖着。\\\"我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想想吧,在所有想要嫁给你的女人中,你娶了我。我知道你是爱上了我。\\\"她狂热地喃喃说道。\\\"就算你没有说出那三个字,我--我不需要你说那三个字,我想要的就是让你抱着我,爱我。\\\"
一瞬间,他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爱抚。\\\"可惜,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他的声音很刺耳。
这句话里有太多的痛苦,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他不能给她提供豪华的生活,他带她到这里度蜜月的计划也受到了奚落,他的弟弟们伤了他的自尊心。看起来她毫无办法治愈这伤痕。
除非……
\\\"贾德,\\\"她悄声喊道,她的脸颊温柔地蹭着他的脸。\\\"我--我本来打算度完蜜月后,再告诉你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但是我决定现在就告诉你,因为我不想看你这么烦恼。\\\"
他放开了她的手。他刚才抓得太用力了,让她痛极了。\\\"我没想得到结婚礼物,小姐。\\\"
\\\"我知道。在你承认你没有给我准备礼物之前,请听找说。\\\"她的声音颤抖。
他没有提出异议,令她备受鼓舞。她坐在脚后跟上,双一手扶着他的肩。\\\"你没有说过任何有关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但是很明显,你们之间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而且,无论他们的境遇如何,你是在艰难度日。
\\\"如果你不能说,那么就别说。我也不会四处打听。但是,我是你妻子,让你快乐是我在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我的礼物应该有助于此!\\\"
\\\"一定是什么比较实际的礼物。\\\"他转弯抹角地低声说。
\\\"确实是。\\\"
\\\"你现在应该知道,我没有储藏这些东西的地方。\\\"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我知道。但是,我们结婚的时候,答应有福同享、甘苦与共的。所以,这也不算是什么礼物。\\\"
\\\"那么,那会是什么呢?\\\"他的语气像是在取笑。她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是在极力掩饰家人不和造成的伤害。
\\\"我--我祖父给我留下的钱。\\\"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后,他又问道:\\\"够给我买辆新车吗?\\\"
\\\"是的。\\\"她尽量用淡漠的语气回答。她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她太激动了,因为他在注意听她说话。
她不敢再触摸他,惟恐一切泄露得太快。\\\"
\\\"够买一张相当好的床吗?\\\"
\\\"是的,亲爱的。足够让你添置一些农机具,并偿清你的抵押贷款。\\\"
看你告诉他些什么呀,珊妮。你让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你是说这全都是我的啦,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他拉长了声调。
\\\"是的。\\\"
贾德摇摇头。\\\"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为了钱而娶一个女人。任何为了获得什么而与别人结婚的人,比一条贴着泥地爬行的蛇更让人恶心。\\\"他用一种强烈的厌恶的语气说。
珊妮看到了他天性的另一面,这使她不寒而栗。
\\\"但是,你不是为了我的钱才娶我的。\\\"她得意扬扬地说,\\\"你不知道我有钱,而且,这也不是我的钱啦。当我们成为夫妻后,这钱就归你了,是合法地属于你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用吧。你将收到寄来的文件。我已告诉律师,让他们用平信寄到华尔城,然后交给你。\\\"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站了起来,他就像从来没见过她一样,仔细盯着她。也许是月光的原因,但她总觉得,是她提到的礼物才让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双手捏成了拳。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继承了遗产。贾德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但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他心里折腾着他。
她仍然跪在他脚边,扬起脸向他保证道:\\\"我不在意你怎么用那些钱,如果你想把它存起来,未雨绸缪,那也由你。但是,如果你的那些弟弟再对你说三道四,我就不客气了。
他久久地仁立在那儿,眼里闪着一种奇怪的光亮,这使她害怕。也许她不应该说起他的弟弟们。不管他们对他做过什么,他们总归是他的家人。另外,众所周知,血浓于水嘛。
她想为自己的鲁莽向他道歉,但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你最好待在车厢里。在这儿你会安全些。\\\"他用一种全新的蛮横语气警告她,然后翻身跃出车外,独自离去。
她恐慌起来,因为他们还没有把一切事情谈透,她猛跳起来叫道:\\\"你要去哪儿,贾德?\\\"
\\\"我要一个人好好想一下。\\\"他越走越远,简短的答话在夜空中飘过来。她泪眼蒙陇地望着他,直到他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心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回来。她离开车厢后门,在睡袋里躺下来。她早已把睡袋铺在饲料袋和发电机之间了。
她辗转反侧,三番五次地责怪自己说了那些贬低他兄弟的话。
无论如何,家庭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一点了。她总是向托德抱怨她祖父,但当托德为她祖父漠视她而表示不满时,她总是第一个感到烦躁不安,并开始为她祖父进行辩护。
这没什么道理可讲,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在这一点上,贾德也没有什么不同。出于一种想向他表示她是多么爱他的愿望,她得罪了他。她想对他说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