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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页

 

  ‘可否请你──请问,雷礼仕先生在这儿吗?’

  包厢里传来一阵丝质衣料的唏嗦声,兰丝看见四个穿着优雅的小姐,好奇的看着她这个方向。年轻的那两个打开她们的鸡皮扇子,挡住脸,快速的交头接耳,发出咯咯的笑声。那个头戴羽毛饰物、神态傲慢的妇人,显然就是包莱斯夫人,她把扇子往她掌心中一拍,那两个年轻女子立刻看向前面。

  当雷礼仕从座位上站起来,疑问的看着兰丝的方向,包莱斯夫人谴责的看他一眼,她的神态虽不明显,却充份表示出她的不满。雷礼仕立刻还以颜色,冷漠的看她一眼。兰丝悲哀的想到:自己已愈来愈习惯被这些自以为高贵的女性羞辱。当雷礼仕从他身后关上门,兰丝说道:

  ‘我非常抱歉──我可以看得出来,布莱斯夫人对我们的相识,感到非常不满。’

  ‘我很抱歉让你遭到这种侮辱,兰丝。’雷礼仕把她拉到一个黑圆柱的屏风后面。‘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姑妈对我的行为没有仲裁权。而且我很高兴能见到你!我一直希望能从你这儿,直接听到你和蓝大卫在汽球上的冒险故事──上次我所见到的艾兰丝,是个在空中愈变愈小的黑点!’

  兰丝检查着她裙摆上弄皱的荷叶边。‘这么说来,你还没有和蓝爵士谈过?’

  ‘没有,我没有──不过他找人送来一张字条,要我们停止搜索,因为你们已安全降落在萨佛克的一座花园废墟中了。’

  ‘他还说了什么?’

  雷礼仕迟疑了一下。‘他只说很感激我把你放进汽球,因为这次旅行如果没有你,就会变得非常沉闷。’他探索的看着她。‘为了这张字条,我着急了一个下午,试着解释出他这句话的含义。今天晚上戏演完后,大卫会在他家举行一个聚会,他说他到时候会把经过情形告诉我。’

  兰丝一付不开心的样子。‘我姑婆说:如果我和蓝爵士单独在庄园废墟里过夜的事被传开了,我就会名誉扫地。’

  他的嘴角上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哦!你都要上台表演了,还担心这种事啊?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兰丝──让我带你回家吧!’

  他的关切感动了她,但她不得不拒绝他的好意。‘我不能,我不能──尤其是现在。我想我知道是谁偷了方冷白公爵的昼。这个窃贼就在这儿,在蓝卓瑞戏院里!’-

  就在兰丝说完这戏剧化的断语,地毯上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和喃喃低语。兰丝分心的转头,看向她的身后,发现自己居然被人监视着,或许方才她说的话,也被偷听到了!这时候,她的眼睛和秦爱华冷酷的黑眼碰了个正着。刚由雷金王子包厢出来的秦爱华,正好走到兰丝附近,在他后面几步的是蓝爵士和银行诗人沙罗杰。

  兰丝僵硬的站在那儿,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突然间,秦爱华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向沙罗杰致意。戏院里传来一阵掌声,显示这幕戏已结束,这时包厢门打开,里面的人再一次拥到走廊上,兰丝他们这几个人立刻被卷入人潮中。

  兰丝可以感觉到雷礼仕在碰她的手臂,暗示她他们的话很可能已经被偷听去了,他并且说:

  ‘兰丝,如果你不愿让我带你回家,你最好现在就回去。你跟我在一起,若被别人看到了,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明天早上我一起床就等你,到时候我们再谈。’

  兰丝的婶婶,也就是主教的夫人──艾安伯夫人,一直以良好教养的耐心,等待这幕结束,她好去点心摊上替自己买个果冻来吃。当她正要走出包厢时,她停下脚步,在门上一面长镜子前,愉快的欣赏着镜中自己的影子。

  她满足的记起:自己不理会裁缝的看法,坚持要穿这种淡粉色的衣服,还是正确的;当时那裁缝曾暗示她这种颜色比较适合年轻女孩,而不适合像她这种四十五岁,已近迟暮之年的女人,但她依旧坚持己见,做了这件粉色的礼服。

  艾安伯夫人同时也注意到:自己这顶驼鸟毛的头饰,比她在其他私人包厢里看见的任何一顶都要突出、精致,她觉得自己不是在自夸,完全是一种很客观的比较。想到这儿,她满意的离开包厢,走进通道。

  忽然间,她好像梦到什么荒谬的情节似的,竟然看见她的大侄女,这个原本是纯真少女的典范,如今不但浓妆艳抹得像个妓女,围绕在她身边的,似乎也都是一些伦敦社会最有魅力的摧花浪子。

  ‘艾──兰丝。’

  事后这个女孩曾一再懊恼:自己当时若是装作没听见就好了,但那时候她的镇定已完全因秦爱华突然出现,偷听到她的诋毁而粉碎;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她竟然转过头,以惊恐的语气叫了出来:

  ‘安伯婶婶!’

  她婶婶像一辆滚动的面包车一样,飞快的冲向她。‘兰丝,兰丝,你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你妈妈呢?你把脸上画成这样干什么──’安伯婶婶的眼珠差点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你居然上了妆?你妈妈呢?她在那儿?’她在走道上来来回回的看着,仿佛希望在走廊墙上找到一个昏倒过去的女人,她相信,她的嫂嫂若看到她女儿如此低俗的打场,一定会有这种反应。

  ‘你满脸都是罪恶!你是不是着了魔了?你和你那宝贝弟弟裘伊,难怪──我不知告诉过你爸爸多少次了,让一个女孩一天到晚跟她的兄弟在一起,迟早会出纰漏的,她的脑子里尽装些男孩子的观念,什么独立、自由啦!现在可好了!你难道完全忘了你对海滨山那个家庭的责任?还有你那可怜的爸爸,像个罪犯一样被关在监牢里。你立刻跟我走!我要把你交给你叔叔!’

  听了这话,兰丝更怕了。她虽然一直尽量对安伯叔叔和婶婶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但在她们家族中,人人都有个默契,不将安伯叔叔视为他们艾家人言行的顾问。安伯叔叔和婶婶是非常相似的一对:拥有严格的道德标准,却没有半点想像力。

  兰丝确信:他们一定会把她来伦敦的所有经历,视为一种可厌、肮脏的阴谋;不相信她对秦爱华的所有指控,将她关在没有窗户的房间里,要她背诵圣经上的文字,吃腐坏的面包、喝矿泉水。而如今她和秦爱华之间的关系又已趋向恶化,她绝对不能让安伯叔叔来控制她的行动。

  想到这儿,她强迫自己僵硬的脑袋开始活动。她第一个本能的动作是去看秦爱华,想确定他知道她真实身份后的反应。可是这时候秦爱华已转过身,大踏步走下通道,穿过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人群,因此兰丝什么表情也没看到。

  她第二个念头却是一股完全不相干的冲动,使她忍不住抬起眼去看蓝爵士。她以为自己一定会看见他带笑,冷眼旁观的样子,没想到他居然露出一抹奇特的怜悯神色。无法忍受他所施予自己的同情,她赶紧把头转开。

  这时布莱斯夫人的包厢门打开,原先替兰丝开门的那个年轻男子走过他们,对兰丝微笑着,问雷礼仕能否把他这位漂亮的女朋友,介绍一下。这个男子如此明显的轻薄态度,使兰丝益发担心她婶婶会因此更为激动,她脸上的红霞也愈来愈深,转为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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