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兰弄弄他的领巾,故作生气的说道:‘我才不干呢!你怎么不叫查理把这段修改一下?’
‘我亲爱的诗兰。我只负责写剧本。查理有权以他喜爱的方式去制作它。他对这种新手法非常感兴趣,并且认为这一定能迎合观众的喜好。所以事情就这么决定啦!’蓝大卫对秦爱华露出一抹轻松、胜利的微笑。‘爱华,我听说这是你的构想。’
秦爱华回报他一抹狰狞的微笑,嘴唇全都掀到牙齿上面。‘这是结束玛丽生命最适当的方法。当玛丽.安东尼特结束了她死前的独白,她将转过身,朝舞台后面,那所谓的庭院走去,跪下她的膝盖...’他戏剧化的指向房间后面一个高大,罩有布套的东西,朝它走去。
他用双手拉掉一个沾满灰尘的套子,露出一个断头台!它显然已整理妥当,可以操作了,不过底座周围还是堆满了木屑。它的刀柄悬在那儿,等待随时被使用。葛诗兰看见这个机器,当下发出一声惊呼,秦爱华显得更为得意、骄傲。
‘它好可怕。’兰丝不由自主的说道。
‘可是效果非常好,你不觉得吗?’秦爱华例嘴对她笑笑,一只手指谨慎的滑过刀锋。‘诗兰将把她的头放在这儿。’--他指指刀锋下的头枷--‘眼前舞台的灯转暗时,刀锋便落下,表示那可怜的玛丽已被斩首。当刀锋发出喀啦一声,我们就把布幕放下。看!这结局多棒!’
‘讨厌的结局!’诗兰反击道,以不屑的眼光端详着这个装置。接着她用修长的手挽住蓝大卫的手臂,挑逗的对他笑道。‘在你写了那么多漂亮的台词之后...’
蓝大卫极为友善的挣脱她,捏捏她的下巴,在继续研究秦爱华可怕的发明之前,对她和蔼的笑笑。‘爱华,这个怪物是你设计的?安全吗?’
自己的机械才干遭到如此的怀疑,秦爱华明显表露出不悦的神色。‘当然安全啰!你看见那些管子没有?当刀锋还没碰到诗兰漂亮的脖子之前,它们就会拉住它的。’
兰丝放大胆子问道:‘秦先生,你愿意把你自已的头放进去吗?’
由秦爱华脸上的表情看来,他显然从眼前这个怪东西,得到一种自傲与残酷的满足感。‘如果我的角色需要如此,那我愿意。可是,我在玛丽剧中是演罗伯斯皮耶...’他耸耸肩。
‘别忘了,罗伯斯皮耶后来也跟在玛丽.安东尼后面上了断头台。’蓝大卫带着好玩的口气,缓缓说道:‘或许我可以写个续集,让你能把这一段发挥出来。’
‘你太好了。’秦爱华讽刺道:‘我突然想起来,我已经答应公爵夫人,邀你去参加她星期天晚上举行的化妆舞会。任何一个场合,如果没有你的光临,都不可能成功!公爵夫人这次花了数千磅去布置方冷白的住处,以迎接这项盛会。’
‘我已经谢过公爵夫人好意的邀请,告诉她那天晚上我有其他的约会了。’蓝大卫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凝注在兰丝身上,她也回望他。她才不想和他共渡那个晚上或任何一晚,而且她相信:他们偶尔相互的凝望,并不就代表他真心的在邀请她;可是,兰丝却感觉到内心深处有某种强烈的波动,使她不由自主的想接近他。她知道葛诗兰一定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情愫,因为这个女演员立刻仇视的瞪兰丝一眼。
不过,葛诗兰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并没有表现出她对兰丝的妒意,反而再一次去碰蓝大卫的手臂,突然开口说话,仿佛企图藉此打断兰丝和她身边这个金发剧作家的任何关联,她说:
‘我很惊讶公爵夫人在她的艺术搜藏品被偷之后,还有兴趣继续开化妆舞会。过去几个月以来,已有四项杰作被偷;难道她不担心会再有一次遭窃?’
‘公爵和夫人为此日夜焦虑不安。’秦爱华的语气里有些微的轻蔑。‘他已经尽力去防范了。画廊入口处站了四名警卫。如果不是家中的一份子,到了门口立刻就会被挡驾。方冷白为了他失窃的画,伤心得有如丧子般!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好过些,公爵夫人决定继续举办这项化妆舞会。’
蓝大卫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轻松、自在,但秦爱华说这段话的时候,兰丝发现:他似乎非常仔细的端详着秦爱华。‘这么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没有半点线索啰?’蓝大卫问道。
‘没有。’秦爱华回答道:‘失窃的油画,都是从画框里卸下,再偷走的,而后三次的窃案,都是在有警卫看守的状况下进行。窃贼出现后唯一留下的痕迹是,楼下一扇窗子是打开的,但那是第一次窃案发生时才有的情形,后三次都没有。整栋大厦被彻底的搜查过,可是什么证据也没找到。’
搜查!这句话使兰丝心头灵光一闪。她非常懊恼自己虽然发现了蓝幽灵的服装,却无法拿它作为有力的证据,证明秦爱华就是在海滨山上穿着它的那个男人。不过,她如果能设法进入方冷白的大厦,去搜查秦爱华的住处,或许她能找出他的罪证,揭发他。只要她能找到一封有关的信,或一张名单,或许她就有足够的证据了!总而言之,要想进入方冷白公爵的花园大厦去进行搜查,星期天晚上的化妆舞会便是个最好的机会!
第八章
到了那个星期天上午,兰丝想潜入方冷白住处参加化妆舞会的计划,有了初步的进展:管理戏服的胡丽兰愿意提供她服装。兰丝发现:虽然胡小姐在剧院的薪水很微薄,但她的外快倒是相当多,她的方法是将公司的戏服私自外借,每出借一次索两英磅六先令的代价。
现在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去参加这项舞会。蓝卓瑞公司中,除了秦爱华,没有一个人受到邀请。这种聚会只有对上流社会的人士才开放。这种阶层里的绅士宁可跟一些见过场面的女人共渡休闲时光,也不愿和门第相当的淑女相处,不过,少数几个声名狼藉的大家闺秀则属例外,因为她们和前者一样,很快就能陶醉在放浪的夜晚中。
也正因如此。像莎菲姑婆这种出身高尚,相当富裕的淑女,都不能挤身于公爵的舞会中。兰丝是在星期六喝下午茶时发现这点的。当时莎菲姑婆正激动的谴责她的朋友--赖太太的厨子,她说那厨子居然敢把红乌鱼子煮了给她吃。
‘要不就用烤、用烧或用炙的!’莎菲姑婆重重放下杯子,把碟子敲得叮当作响。‘但绝不能用煮的!当然我没有被公爵邀请。我又不认识他。即使我认识,他也不一定会请我,要知道,他们都是皇亲贵族,富甲天下的,我们如何去跟他们混在一起?’
‘可是您是主教的姑妈呀!’兰丝期盼的说道。
‘即使我是教宗的姑妈,也是一样。自从乔治一世之后,宗教就已经落伍了。记住我的话,孩子,星期天晚上,任何比伯爵位低的人都无法穿过那些大门,进去参加舞会。别以为你戴着面具,就可以偷溜进去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门口你就必须出示一份请帖才行。我以为你从上次的经验中已学乖了--就是公主夫人俱乐部那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