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都是你!都是你啦!心嫒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心嫒本来托着下巴购手紧紧捂上心圆。“方方。说话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是谁?我是童、心、嫒!你十年的好朋友!我怎么会害你?”
“可你为什么要介绍……呜……介绍个瘟神给我……”方如又抽出两张面纸擤鼻涕。然后扔进早已饱和的废纸篓,努力为那堆不算小的雪山加砖添亘,“方方。你确定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心援美目圆睁,“我介绍你认识的可是滥楚扬。
是我们戏剧学院花六位数聘金请来的艺术顾问,是迷倒全校女生的黄金单身汉,是集天下好男人优点于一身的……”
“瘟神!瘟神就是瘟神!”方面伸手再去抽面纸,却发现面只盒已经空了。
“总之我不要和瘟神谈恋爱!”她三两下抹干眼泪。握紧小拳头。
“方方。是‘模拟’。”
“模拟我也不要!”
“那你的小说怎么办?”
“我……我自有办法把‘实感’找出来!”方如虽然嘴上说得铿锵有力,可肩膀已有些垮下去。
心援好笑地瞧她。“你自己找?怎么找?上网揽佣人?上街等艳遇?还是上Pub钩凯子?”
“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虽然早就习惯了好友的口不择言,方如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搅……痛哦……她光顾着哭,今天还什么都没吃呢!
心嫒突然扔下面纸盒钻进厨房,一阵锅碗瓢盆互相碰撞的噪音过后。诱人的香味飘满客厅。古典美人端着一碗炒面仪态万千地踱到沙发前,笑眯眯的。“饿不饿?”
方如盯着停在眼前的玉手点点头,水气迷蒙的眼睛里只有那碗炒面的倒影。
“要吃吗?”
“要……咳咳……”说得太急,被口水呛到。
“那你想不想继续和温楚扬模拟下去呢?”
“想……呃?”猛然回神的方如察觉到死党眼中得逞的笑意。“心嫒你使诈!我才不要……”
心媛摆摆手,不急不徐地在沙发另一头坐定。
“真的……不要吗?”她用极慢的动作执起竹筷,挑高几根金黄色的面条,送到鼻端闻了闻,最后放进嘴里细细嚼、慢慢咽,唇间逸出满足的轻叹……
她没错过方如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心思——哀怨、不甘心,以及恨不得一口把碗吞掉的饥肠辘辘。
“和温楚扬谈恋爱好处很多的。”竹筷在面里上下翻动。“首先,他很帅。和帅哥谈恋爱比较容易找到感觉,不是吗?”
回答她的是一双瞪得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睛。
“其次,他目前单身。你不用担心会有第三者冒出来搅局,多好啊……嗝!”
附和她的是满屋子静悄悄的空气,和对面吞口水的声音。
“再者,别忘了他是教戏剧的,模拟恋爱该有的尺度和分寸他都比你清楚。至于演技就更不是问题了。相信我,他肯定会让你产生‘真正’在恋爱的感觉。”最后几根炒面被筷子挑起“不要啊!我、我认输了行不行?拜托你留给我一口……”
“你答应了?”心嫒眨着无辜的眼睛。“我可没有逼你哦……”
“是是是,你没逼我,是我自愿的行了吧?面……哇!你你你……”
方如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心嫒她竟然把最后一口面……吃、掉、了!?
“你怎么不守信用啊?!我都已经答应你了……呜……”
她一拳接一拳地捶在沙发垫上,声泪俱下。
她要和心嫒绝交!她以后再也不帮她处理那些“麻烦”了!她再也不让她来她这里看韩剧了!再也不借她小说漫画了!再也不
一只手拍了拍她肩膀,被她用力甩掉。
“方方……”
不听不听!她用手掩住耳朵,将那个甜美的声音隔绝在外。
“刚才我忘了告诉你……”
不听不听!再说什么她也不要听了!
“还有一碗炒面我放在厨……没拿出来。”
第五章
Anne:
你好吗?我很不好。
记得我上次提过的“瘟神”吗?他已经变成我的“男朋友”了……呜……
一想到自己居然为了一碗炒面妥协我就痛苦得想杀人……而这种痛苦还要持续一个月又三十天……我好希望自己突然失忆
我不是没想过逃亡。逃到马来西亚的亲戚家去。虽然心媛用不了两天就能找到我。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坐以待毙”的意思就是呆坐在一个地方等死神我上门)若不是老板催专案的电话一通接一通地轰炸我。我早就逃了。
今天上午好不容易赶出两个程式。这才抽时间回你的E—mall,晚上还有一个程式要写,是最后一个。也是最复杂的一个。我已经做好了熬通宵的准备。
如果这个专案顺利过关。我打算向老板申请一个长假。去哪里度假我还没想好。如果钱够的话,我想去加拿大……当然是去看你啦。
对了Anne,我们通信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寄张照片给我看好不好?今天就说到这里吧。祝你“百事可乐”!
yours,
Ruby
jjwxc jjwxc jjwxc
太阳落山了。月亮上山了。
乌漆抹黑的公寓里只有液晶萤幕透出微光,模模糊糊照亮一双充血的眼睛。
方如强忍着摔掉笔记型电脑的冲动,眯起眼睛一行一行地检查萤幕上有如蚂蚁开会的程式。
这里……应该是这样……好,再跑一次……
Bug?又有Bug!让发明电脑的人去死……她绝望地拉扯头发,仰天长啸。
不行不行,坚持住坚持住,写完这个就可以休息了,想想身后不到两步那张正在向她招手的床……不对不对!现在不可以想床!想想……想想专案过关后飞进口袋的薪水和即将到来的长假
萤幕上的蚂蚁字母突然自己蠕动起来……爬啊爬啊……越爬越快……终于幻化成老板那张催命鬼似的青面獠牙。她的额头也在同一时间贴上桌面。
她不是要睡……只是把眼睛闭一会儿……只一会儿就好……
她是被一阵怪声惊醒的。
“稀簌稀簌……沙啦沙啦……”
好像是从门口传来的……门口……门口?门口?!
她彻底清醒过来。冷汗流了一身。
难道……是贼?怎么办怎么办……她很穷,很穷很穷,银行里的存款只有四位数,厨房抽屉里的现金连五十块都不到,电视和冰箱也都是被别人淘汰了的二手货,全部家当里唯一值点钱的只有她眼前这台笔记型电脑……
不行!绝对不能让贼人发现!她要保护她赖以生存的工具、她的饭碗!还有那堆她写了整天而且尚未完整备份的宝贝程式!
当机立断。方如一手盖下液晶萤幕,另一手朝桌下摸去。那里应该有她当初沉迷摄影时用的三脚架……摸到了!很好,不轻不重。是件趁手的兵器。
盯着液晶萤幕看了太久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客厅里的黑暗,可她还是勇敢地提着三脚架高拾脚、轻落步,一步一步摸向门边
“碰……噢!”额头在不小的冲击下隐隐作痛,很快鼓起一个包。她撞到什么了?伸手摸摸看……咦?是门框?好丢人……居然在自己家里撞到门框……
这就是温楚扬将门推开后看到的画面——朦胧的月光里,一个身穿皮皮蛙睡衣的小女人拎着不知什么东西和门框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