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顺乎“童”意,也算是打发时间,赵筠于是乎就到吕家做了一次随性的家庭访问。
岂知赵筠在吕家沙发还没坐热,茶水才喝了两口,门前就来了一群吱吱喳喳的小毛头,放眼一瞧,里头混杂有小名毛毛的卢兆谷等三、四个赵筠班上的小朋友。
隔没多久,那几个小毛头们也拉了他们的家长来把赵筠请了去。
赵筠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购物之余顺道去了五位学生的家中拜访,一个预计会无聊得发慌的假日,却被学生家长的热情所填满。
这个偶然事侏让赵筠获得意外的收获,她心里正盘算看要利用时间到小雅家一趟。
位于半山腰的小雅的家果真偏僻,赵筠骑着单车走过几条错综弯曲的羊肠小径边走边向路人打听的结果。好不容易才找到上山的路。
山下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山路的两旁耸立着茂密的林木,杂草丛生下,窄小的路径钓只容得下一辆单车经过。
顺着蜿蜒小径而上,十分后,路人口中的老式平房终于在赵筠眼前展现,而屋前的山涧边,一个背对赵筠的老妇以石块为椅,两手奋力在刷洗着一件件的衣物。
那位老妇人应该就是小雅的外婆了?赵筠心想。
她停好单车,随意整整衣服,顺了顺马尾,这才逐步移向老妇人。
“伯母您好,请问裴心雅是不是住在这里?”
或许是潺潺的水声消减了她自后头传来的问话,老妇人恍如未闻的继续着手边的工作。
“伯母!我是慈安幼稚园的老师,请问小雅是不是住这里?”老人家多半重听,于是赵筠提高声调恭谨的又问了两
然而老妇人依旧无动于衷。
赵筠颇觉有异,快步走到老妇人身后轻轻抚拍了一下她的肩头,老妇人才愕然别过头,一脸讶异的看着赵筠。
“很抱歉打扰您了,请问您是不是小雅的外婆?”赵筠给她一个和煦的笑容。
老妇人缓缓的站起身,一边抖掉手上的水珠,顺手在碎花的棉布衣上抹了几下,但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赵筠。
她仔细看着赵筠的嘴一张一阖间所传递出来的讯息,茫然的眼神好半天才转为了然的笑意。
个头不高的老妇人因驼背得厉害,更显得着老娇小,灰苍苍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髻,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深刻纹路和点点斑痕。
老妇人沧桑的险上只浮现短暂的笑意,旋即手一扬,做出要赵筠走人的手势。
赵筠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顾人怨”,一种不被欢迎的感觉非常非常之强烈。
“伯母,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们,顺道了解一下小雅在家里的情形而已。”
她怕老妇人因深居浅出,不喜陌生人打扰,才会有打发她离开之举,故而很直接坦白的表明了她的来意。岂料老妇人仍不为所动,甚至硬推着要赶她离开。
不死心的赵筠还想以诚心打动老妇人,然而不管她怎么说,老妇人从头到尾只有不断推促她走开的动作。两人就这么僵待了好一会儿,最后赵筠拗不过老妇人的坚持,只好投降了。
“好、好、好,我走就是了,改天再正式来拜访你们。”
老妇人放开手之际,赵筠也大大的松了口气。突然间,屋子的门开了,一个白发老翁踉踉跄跄的冲了出来。
“谁在外头吵吵闹闹啊!”老翁摇晃着不甚平稳的身躯,用混浊的双眼斜睨着赵筠。
红红的酒槽鼻和他满身的酒气,摆明了就是一副老酒鬼的德行,赵筠怔仲的回视他一眼,她心底非当笃定。此人必然就是小雅嗜酒好赌的外公。
“伯父,我是……”一旁的老妇人没给赵筠说完话的机会,猛然拉了她的手臂,使劲的强推她离开,那手劲之强大。动作之坚持,仿佛有非要赵筠离开不可的意味。
“伯母……”赵筠讶异娇小的老妇人竟有那般大的气大,将高她一个头的自己推到了来时的小路上。
老妇人很快就看到赵筠停置在路旁的单车,她用手笔画着,那意思好像是要赵筠骑了车快快离开这里,仓卒表达完,老妇人迫不及待的转身跑回屋前将半醉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上的老翁扶回屋里,并快速的关上了房门。
赵筠木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事情怎会如此发展?她完完全全乱了头绪。
而四周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屋旁的山涧仍继续着潺潺的流水声。
“你要去之前怎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沉浸在爱河中的罗樱丹,在听完赵筠的陈述后,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惊惶。“我听说你利用上街的机会顺便到小朋友家做家庭访问的事了,园长一直很赞赏你,家长们对你的认真也都有正面的肯定,可是翁家不一样,那不是随便人可以去的地方。”
“为什么?”赵筠之所以把准备下班的罗樱丹给挡在慈安的大门口,目的就是想了解其中的原因。
“记得我告诉过你,翁老伯贪杯好赌,最要命的是他酒品极差,一醉酒就胡乱打人,不只翁伯母被他打得失去听力,以前还曾有人被他用菜刀给砍伤过,他是个有伤害前科的危险人物,没有人敢去接近他们的,你呀,真是不怕死耶!要不是翁伯母硬把你推走,真不敢想像你现在是不是还活着!”罗樱丹一脸沉重的看着赵筠,犹如替她捏了一大把冷汗。
“原来翁伯母失聪了,怪不得那天从头到尾不见她回话……”赵筠了然的沉吟了片刻,突然激动的拉住赵筠嚷着道:“翁伯母和小雅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岂不是太可怜了!”赵筠继续提出她的疑问,“既然翁老伯又喝又赌,那翁家靠何营生?翁家两老又怎会让小雅来慈安念小班?”
“可想而知翁老伯那个样,耳聋的翁伯母不工作是不行的.村子里的人是可怜翁伯母,才好心帮她介绍子一份在渔港做杂务的差事,另外她自己又在临海的海鲜餐厅找了份洗碗盘的工作,或许是因为不方便把小雅带在身边,又不放心留她跟翁老伯在家里,才把她送到慈安来吧?”罗樱丹回答。
“照这么说,平常家里只有翁老伯一个人在喽?”
“应该是吧!一个发酒疯又会伤人的怪老头,有谁敢跟他在一起呀!”
“既然如此,如果我想私下看小雅的话,势必得利用假日翁伯母要上工时,请她把小雅一起带出来……”赵筠迳自低喃着。
“赵筠!”罗樱丹听闻立刻严正的警告她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翁家你可千万别再去了,至于小雅的生活环境,那是她的命,不是我们外人可以去改变的,可知道我们只不过是幼稚园的老师,并不是什么社会工作者。”
瞥见罗樱丹一脸严肃紧张的表情,赵筠只好笑着打马虎眼,“好啦,瞧你紧张成这样!”
罗樱丹没好气的对她瞟了一记白眼,忽又敛容问起赵筠和罗锦村之事。“你当真不喜欢我哥?亏你想得出这天才主意要让他做干哥哥!”
“我很喜欢锦村大哥啊,可是我们之间好像比较适合做兄妹,而非结发为夫妻。”在罗樱丹面前,赵筠从容不迫的坦言,“爱情本来就是一种感觉,感觉对了,相挡也挡不住。反之,它也是勉强不来的,老实说我几乎在第一次见到锦村大哥时,就把他当成是哥哥了,可能是因为他懂得照顾人。让我深觉他仿佛是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