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苡若对他不小心泄漏出去,并不感到诧异,让她较为吃惊的是韩彦申,为何他对她的一切,竟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又,他为什么要知道?
原本是她处心积虑地要勾引他,怎么现在,她反倒觉得是他一直在设计她。
这个人太可怕,赶快把手「抢」回来。
她不用力还好,一用力,韩彦申抓得更紧。
「你……」苡若跟他「拔河」得冒出一身冷汗,「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在等你告诉我啊!」韩彦申一扯,苡若重心不稳,踉跄地跌进他怀里。「你为何夜闯无极山庄?又为何混进香榭舞坊?说!」
就一个陌生人而言,他问的太多,也管得太宽,苡若根本不需要回答他。
「我想找死所以夜闯无极山庄,谁晓得碰上了一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从中作梗;既然寻死不成,干脆自甘堕落,反正醉生梦死跟死也差不多,因此我就来了香榭舞坊,这样你懂了吧?」
「原来你活得这么不开心。」韩彦申饱含兴味的看著她精神奕奕的双眸,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她气鼓鼓的脸颊。苡若立刻把头一撇,躲开他的手。
韩彦申对她的举动不以为意,「寻死何必大费周章的跑到无极山庄,我教你就可以。」他挪近她的身子,凑向她的朱唇。
「你……你……」苡若紧张得结结巴巴,「你想干什么?」
「喂毒给你吃呀,人家都说我这张嘴最毒不过,谁要是沾上了,一辈子都别想翻身。念在咱们相识一场,我就免费奉送你一点唾液,让你死得痛快些。」
「你无--」她话才出口一半,韩彦申已抢先攫获她的双唇,吻得她连喘息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办?她似乎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努力施展「媚功」,将他勾引到手;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任由一名才见过三次面的男子搂搂抱抱,还强行索吻!是极不庄重又不检点的行为。
唉!她快要精神错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陡地放开她,只端著眼眸定定瞧著她。
「你看什么看?」苡若不由自主地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你还没死啊?」韩彦申笑得好坏,「一定是我亲的不够用力,没关系,咱们再来一次。」
「不要!」苡若不得不承认,他的吻的确有令人蚀骨销魂的魅力,那是因为他吻过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所以他才能「揣摩」得如此「恰到好处」。为了她的家人,她竟然必须去诱惑一个做坏事都能做得精采绝伦的男子,想想真是有够悲哀。「求你放开我,让久宫小姐撞见就惨了。」
「要我放了你很简单,不过你必须先告诉我实话,并且答应不去见霍昌平。」韩彦申仗著他人高马大,硬是把苡若强压在怀里。
如果告诉他实话就可以解决问题,她早就说了,何必辛辛苦苦跑到这里来强扮笑脸,仰人鼻息?
以他过往不太名誉的行事作风判断,他绝不可能不收取任何报偿,甘愿帮她去救出她的家人。说实话也罢,不说实话也罢,总之她都得先弄一张网,让他自动自发地往里跳,等他「无法自拔」时,再叫他去「送死」。
苡若在没到香榭舞坊时,一直以为自己长得够漂亮,也够迷人,但见过久宫律子和她旗下的姑娘们之后,她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貌美如花的姑娘全都对韩彦申心悦诚服,掏肝挖肺地拜倒在他灰色的靴子底下。
她这张网只怕还没能网住他,就已经先缠住自己,一辈子在这儿脱不了身。
「情」之一字,对他来讲太容易,也太多了,不管到任何地方,他总是左右逢源,备受爱戴。想要博得他的欢心,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唯有--出奇制胜!?
周嬷嬷这句话,原来暗含玄机!
苡若登时恍然大悟。有了,每个人都喜欢他,她就越要表现得淡漠些,大伙都推崇他,她越要不拿他当回事……如此他才能注意到,她是与众不同的。
想通了这一层,她登时觉得身心舒畅,前途一片光明。
「实话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霍昌平我也非见不可。放开我!」这种口气不晓得够不够凶到让他觉得很「特别」。
韩彦申脸色倏地沉下来,「你真是执迷不悟,明知道是火坑,还坚持往里头跳。你,与其让霍昌平把你捉回去严刑拷打,不如我先送你上路。」
上路?这两个字跟翘辫子有没有直接关系?
苡若见他挥起左臂,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伸出纤纤素手,风云流转,使劲击向他的前襟。
韩彦申不闪不躲,竟让她一掌打得吐血。
这……不会吧?他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吗?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呢?
「你……还好吧?」她心虚地问。
只见韩彦申白眼一翻,直挺挺地趴在她身上,压得苡若几乎喘不过气来。
「喂!你振作点,我……我马上去帮你请个大夫。」他该不会就这样被她送「上路」了吧?
他要是真的挂了,她怎么办?谋害一个恶名昭彰的盗贼,会被判什么罪?久宫律子想当然耳是第一个不会轻饶她的人。
这下可好了,他尚未为她赴汤蹈火,却先死在她的掌下,如此不中用的人,周嬷嬷居然要她来勾引他,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不行,他要是死了,就必须赶快把他移走,或藏在床底下,或……丢到荒郊野外喂狗,反正不能教他这么老压著。他生死事小,她的名节清白事大。
苡若颤抖著手,探向他的鼻息,再探向他的脉搏,全都静悄悄。
真是匪夷所思,刚才那一下并不是太用力嘛!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在无极山庄的时候,他不是还很神勇吗?
算了!没时间研究了,先把他处理掉再说。
苡若倾全力推开他,但是连续推了十几下,他仍是文风不动。
「喂!你要只是昏倒就快点醒醒吧!」她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地拚命推著他的身体,「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是你先『准备』要打我嘛!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只不过是动作比你快一点点而已,论真说起来,你也有错--」
「苡若!」
完了,是久宫律子在叫她。
「苡若,你究竟妆扮好了没有?霍大爷等得不耐烦了。」
如何是好?让她知道她的心上人被打死了,她铁定会大发雷霆,一状告进宫府。
苡若使尽吃奶的力气,把韩彦申推进床的里边,仓皇掀起棉被将他从头到脚盖得紧密,自己则侧身躺卧在他身旁加以掩护。
「苡若,怎么不回答我呢?」久宫律子推开房门,看见她还赖在床上,不禁怒从中来,「你睡觉也选个生意清淡的时候,每个姑娘要都像你这样偷懒,我这香榭舞坊还要不要经营下去?」
「律子小姐,对不起--」苡若有苦难言,正愁著不晓得该用什么借口来解释她之所以「赖床」的原因,蓦地,身后摸过来一只手,拦腰抱住她。是他!那该死的杀千刀,他根本没死。
「你倒是说句话呀!霍大爷可是咱们得罪不起的客人,弄不好你跟我都要遭殃,倒大楣。」
「我……」霎时她浑身发热,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似的,韩彦申再不放手,她连汗都要流出来了。「我全身发热,四……四肢无力,许是昨夜受了些风寒,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