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不是她的初吻,毫无疑问地。但这样深切的吻,一接触……就搅得她神魂荡漾,飘飘然如直上云霄之感,却还是头二回体验到。她发现,她不但不讨厌这吻,还有点喜欢的渴望能再来一次呢!
想起他的吻,她下意识的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唇,仿佛那一吻还烙印在其上……直到惊觉嘴角泛起的微笑,才振作的敲敲脑袋,重回到公司上,甩开这一切无聊的遐思。
走廊上,轻轻的响起房门开启,及细碎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来人一如想见的是婶母,毕竟这声音已听过十多年了啊!焉有不熟之理。
“紫樱,”孟太太和蔼的呼唤着侄女,坐到她位旁。“你明天还要上班,我看,紫莲就让我来等好了,你先去睡吧!”
“不用了,”她甜甜一笑摇头。“反正我还有事要忙,而且紫莲也应该快要回来了,我再多等一会,不要紧。”
“可是婶母舍不得看你这么累啊!原本早该做个医生太太享福了,却偏偏……”唉!一想到这,她就难过的叹了口气,眉深深的打结着。
“没关系,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紫樱好育安慰着,搂住了她的肩膀。“我仔细想过,或许,是命里的缘份还未真正的来临吧?否则他若注定是我的丈夫,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的就被人剪去系在我们小指上的红绳呢?你说对不对?”
“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那么相信命理那套理论了。”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她用小女孩撒娇的口吻说:“总之,瞧!
我都已经看得这么开了,你又何必还替我烦恼?”
“只怕你不是真那么看得开,而是故意装给我看的。”
“冤枉啊!婶母,”她低呼的噘起了嘴。“我在你面前是没必要演戏的。”
“真的吗?除非你没爱过,不然真能把那段感情说忘就忘?”孟太太紧盯牢她,似乎在察看她话中真假。
有些粗线条的紫樱,也开始察觉有点不对劲了。
“婶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也好,”她想一想,沉重的点着头,又叹口气。“为免你日后碰着了尴尬,事先做好个心理准备也是应该的。我就告诉你好了,今天在路上我遇见了杜玮……”
“杜玮?”不可克制的,紫樱微微惊叫起来。“他……还好吧?”
“很好,他见到我,也很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不过……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还介绍身旁的女朋友给我认识。”孟太太转述了当时的情形。
“女朋友,这么快?”她喃喃的低语,人有一刹那的失神恍惚。
“怎么?听完这话,是不是不再觉得自己真那么看得开了?”她的反应,孟太太都尽收眼底。
微仰起头,她洒脱的笑了。
“别怀疑我嘛!婶母。”她眼里跳动着纯真的光采。“我们到底差点成为真正的夫妻了,若说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不过……对他新交的女朋友,也只是意外加上惊讶,顶多再添些好奇罢了。”
“因为唐士尧?”
“这……应该跟他没有关系吧?”
“不然,你为什么会忽然就不在乎杜玮了?”
“眼前……就算我在乎他,又有什么用呢?”
“不必抱持悲观想法,只要你们男未娶女未嫁,事情就还有转机,还有希望。”在孟太太固执的观念里,仍将两人视为一对,期待能有复合的一天。
她闭上眼,灰心的摇着头。
“不可能的,婶母,真的不可能了。”
“为什么?难道你试过?”
“是的,”她睁开眼,眸里有一份哀楚。“你知道,任何事,我从不轻易放弃的。何况是终身大事,我更是极力争取到底,字典里没有‘认输’两个字。无奈试图挽回的结果,换得的却是他回应的一个‘不’字,我还能怎么办?又能怎么办呢?你教教我,婶母。”
凝听她语气中那股凄凉的无助之力,声音里诉说的心底愁苦,孟太太喟息的伸手拥住她,拍拍她臂膀作无声的安慰。
“委屈你了,紫樱……”好半天,她才伤感的开口说:“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还好……我早就不怪他了,虽然心里也曾埋怨过。”
“宽恕是美德,孩子,你做得很对。”孟太太赞许的,直到看见她脸上又恢复笑容,才放下心。“倒是唐士尧,我很不解,你又是为什么肯接受他的?难道对他,你也能像对杜玮一样的无气无恨,泰然处之吗?”
婶母说对了,她的确是做不到。所以每次见面,都有一把火在心底升起,急需桶水扑灭。然而,不愿此情况让她担忧的紫樱,也只能说:
“我知道,经过婚礼事件,唐士尧在你们心中,印象都是极其的恶劣,且具负面意义的。不过,若我们肯换另一角度来看,他这种为爱勇于争取的表现,不也是一件值得鼓励的事吗?也正基于此,还有些复杂的原因,我才会答应跟他交往的,就算是……给他个让我们改观的机会吧!”
“也只能这样了,”孟太太了悟的点点头,话里却有三分无奈。
“既然你这当事人都能原谅他,我们做长辈的,还能说什么呢?只好陪你一块给他机会了。”
“这点,就让时间来给我们答案吧!”她谜似的笑,话里暗藏玄机。
不过,孟太太却没听出来。
“说到时间……”她看向墙上挂钟,心中不免有些着急。“都快十一点了,怎么紫莲还没回来?”
“不用担心,婶母。别忘了,她现在可是恋爱中的女人啊!自是难分难解的舍不得和唐士禹分离了。”
“恋爱中的女人?哦!就好像你一样。”孟太太恍然大悟起来。
她——是吗?
第五章
不,不是,她绝对不是恋爱中的女人。
坐在唐士尧的车上,紫樱一连用了三个否定句,来推翻婶母的说法,内心深处发出了激烈的抗议声。
她交*双臂,投向他的目光,几乎可称得上是一道懊恼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紧盯牢他。进而……在无端生起闷气的同时,分析着自己的心态。
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论条件,他都不逊于她历届男朋友,甚至有凌驾之势。他是堂堂一流企业的第二代公子,又自组了间公司任职总经理,甚至相貌,也比杜玮等人更加出色,只能用“俊逸非凡”
来形容,举手投足自有其潇洒的气派风范。
然而这些优势,若再与她的自有成见相比,就又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不能唤醒她女性温柔的本质,不能让她产生任何浪漫感觉,渴望被呵护、被疼惜;最重要的,是不能令她兴起结婚的念头,两人共结白首,扶持到老。
这太可怕了,对她来说。一个连嫁都不想嫁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又怎能算得上是在谈恋爱呢?所以她……绝不是恋爱中的女人,她不承认。
经过这样一想,她的心情就好多了,否则,她还真怕自己会假戏真做爱上他呢!而那就是她最不乐见的事了,违反了复仇的初衷。
望着他的侧脸,她还是决定自己要继续讨厌他下去,以便更坚持这股信念。
“看够了吗?”塞在下班人潮车阵中的唐士尧,蓦地扭头一转,害她来不及逃的被逮个正着,羞红了脸。“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约个时间给你,一整天都无所谓。”
“别自作多情了,”她垂下睫毛,声音都不自在了。“我看你,又不是因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