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不知是第几回,柳含蕊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呸!见他奶奶的!」愤怒地骂着各种想得到的粗话,她再次顽强地爬起来,不屈地用顺手捡起的树枝抽打着看不见的敌人,口里骂道:「王八蛋,摔死我呀?混蛋,我可不怕你!浪荡子、风流鬼,总有一天让你得花柳病,让你满身长疮,皮肤化脓,到时我绝不会替你治病--我保证,一定让天下人耻笑你,咒骂你,那时看你还敢不敢玩女人!」
彷佛正面对着那个害她如此倒霉的风流鬼似的,她越骂越大声,沮丧的心情似乎好转了些。眼泪不再流,身躯不再抖,手心不再冷,她「啪帕」地用力抽打着挡在她身前的荆棘,继续她愤恨不平的咒骂:「哼,发育不良?妳才发育不良,巨乳如葫,肥臀似磨,奇形怪状的丑八怪……」
「呃,该死的,我的头发也惹到你了?」一声挫败的痛呼,阻断了她流畅的咒骂,柳含蕊扔掉手中武器,专心解救被树枝缠上的秀发。
「见你的鬼去吧!」柳含蕊不耐地用力扯断了被缠住的发丝,头皮传来的剧痛几乎令她抱头哀号。
摸摸疼痛的头皮,她感到又累又饿又冷,加上身上的疼痛,她终于承认想摸黑走出这片山林是愚蠢的,这里的树木茂盛而杂乱,对像她这样的陌生人来说,就是累死了也找不着路。
于是她放弃了,反正他们不可能知道她躲在林中,因为没人会想到她一个女子竟敢独自夜入山林,还在里面过夜。
「嘿,很好。」柳含蕊颇为自得地微微一笑。「本姑娘天亮后再跟你们斗!」
也不知天亮后她要斗的是这片山林,抑或是石天雷,反正说完这句话后,石家新娘席地而坐,倚着大树,不过顷刻便沉沉睡去,彷佛一切危险都离她远去。
没有了她的咒骂和抽打声,林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山风的轻啸和树木沙沙的低吟。
确定她熟睡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巨木后晃出,站在地上那团小小的黑影前,沉思半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坐下,取出怀里的披风盖住那蜷缩的身子,抱起她安放在自己怀中。
一阵冷风吹过,怀中的人儿蠕动了一下,更加挨近他宽阔的胸膛寻找热源。
石天雷拥紧怀里柔软的身躯,并将那双冰凉的小手握在掌中,表情复杂地注视着他越来越无法漠视的妻子。
在朦眬的夜色下,她显得如此安详而稚嫩。石天雷俯身亲吻她微凉的小嘴,轻声道:「知道吗?妳真的很吵。」
其实他早已跟在她的身后,但由于惊惧于自己对她的强烈情感和了解她倔强的个性,他没有出来阻止她的胡闯瞎奔,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保护她,希望她发泄完后能心平气和地跟他回射鹰堡。
然而她的体力和神速的奔跑实在令他眼界大开,而她旷古绝今的咒骂更是令他瞠目结舌,只想抓住她用嘴封住那些恶毒的咒骂。
幸好,在他即将采取行动前,她闭嘴了,而且熟睡得如同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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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习习,晨曦初降。
温暖,但绝对不舒服。不自然的姿势让柳含蕊全身酸疼。
「呃……」她从疼痛中醒来,瞇眼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当她意识到自己所躺的并非地板而是一具男人身躯,而自己的手正插在男人衣衫内抚摸着那光裸温暖的肌肤时,立即大惊失色地抽出手急欲爬起,可是身子却被紧紧抱住动不了。
「怎么?用完了就想丢啊?」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柳含蕊惊讶地仰起头,迎上石天雷轻浮的笑脸。
「放开我!」她绷紧每一根神经,显露出警戒和敌意,但是,他只是用他温暖的大手轻抚她的颈背,直到她发出喘息,注视他的目光也由愤怒转为迷惑。
「还不能放……」他呢喃。
「放开!」
她的命令让他生气,他粗暴地翻身压住她,亲吻她,丝毫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在他亲昵的抚摸下,柳含蕊无法控制地颤抖,但她知道那并不是冷或害怕造成的。他必然感觉到了,于是他抬起头,眼里有胜利者的得意。
「放开我!」柳含蕊重复道,强忍住冲口欲出的呻吟。「让我走!」
她冷静的口气令石天雷停住了动作,他嘴角挂着轻蔑的笑容,一跃而起,顺手把她拉起,冷酷地说:「除了射鹰堡,妳哪里都不能去!我早就警告过妳,无论妳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妳!」
不等她答硿,石天雷转身离去。柳含蕊凝视着他的背影,心里充满怒火。他看起来如此俊伟,却是如此可恨!
她忿忿地在林中寻找出路,日间的茂密林子看起来比夜晚可亲多了。不多时,她就走出了树林,并沮丧地发现其实她昨晚并没有跑离镇上多远。
一出林子,就看到那高踞马上、神气活现的恶龙和彷佛料定她会在这里出现而静候着她的马车,她很想转头跑掉,但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保持风度。
于是,不等人扶持,她径自爬上了马车。
石天雷暗自笑了,他可是将他小新娘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喜欢她的诚实无伪,更欣赏她的倔强与冷静,这个女人永远不会让他厌倦或烦闷。她从不多嘴也不抱怨,跟他以前所遇见的女人都不同,他不知道他还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多少乐趣,但他肯定的是,那绝对不会太少。
离开三里屯,他们一路赶往建于黑鹰崖的「射鹰堡」。
黑鹰崖因形似昂首天际,展翅欲飞的雄鹰而得名。它位于黑山南麓,是燕北以及中原要进入大漠高原的咽喉要道,林海之间相距不过数十公里,峭壁洪涛,形若瓮缩,踞此要枢,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行走了约两个时辰,道路变得越发陡峭,路两旁粗大浓密的针叶杉林也逐渐稀少。不久就看到那座屹立于蓝天白云间的雄伟建筑--射鹰堡。
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那青色石堡是如此的不平凡,它如同飞鹰般仰首直入云霄,它的正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坡,而其展开的双翼一侧是加了围栏的牧马场,另一侧则是低矮茂密的灌木丛。
越走近那孤立于山岭上的石堡,柳含蕊的心情就越加兴奋。
她喜欢这原始又粗犷的景色,虽然这与她自幼熟悉的环境南辕北辙,但她却一点儿都没有畏惧或担忧。
「好美!」她低声喟叹,真想跳下车飞奔山顶,呼唤出她的敬畏和赞美!
「妳喜欢这里?」不知何时,石天雷策马走在她的车身旁。
「谁能不喜欢呢?它实在是太美丽、太壮观了!」她晶莹美目中闪动着令石天雷欣慰又感动的光彩。「可是,为什么这面山坡没有树木?」她好奇地问。
「被砍光了,这样才能保持辽阔的视线,让敌人无处藏身。」他解释着,目光依旧注视着身边这名娇小玲珑的女人。见她兴致勃勃地欣赏着他的家,美丽的脸上层露着令他心折的灿烂笑容。
然而,她能抵抗得了这里漫长的冬季吗?能忍受这里的荒凉和寂寞吗?这是他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是他一直深爱着的家,却从来没有女人喜欢过这里,他的母亲是多么痛恨这个地方,以至于干下那天理难容的罪恶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