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儿很快地拭去脸上的泪,不想让女仆察觉她的异常,下意识地看向隔壁书房,里头没有亮灯,很明显的,今晚克莱门特不在家。她叹了口气,缓缓走回房里。
「那个茱莉跑哪儿去了?好久都没出现了。」丽儿坐到床上,心想克莱门特也许被那个红发女抢走了。
「茱莉小姐早在上星期就回澳洲去了呀!」女仆边说边帮丽儿做腿部的舒缓按摩。
哦!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好消息,但她自己却打了退堂鼓。而这一刻,听见红发女落败逃走后,丽儿失意的心又升起了一线光芒。
「那……克莱门特呢?」
「先生他最近时常不在家。」女仆小声且神秘的说:「可能在翠姬小姐那儿吧!」
「翠姬是谁?」丽儿心头的光芒又暗沈了。
「我告诉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唷!」女仆先要求保证。
丽儿重重地点头。
「她是克莱门特先生的情人。」
原来他另有情人!方才升起的希望瞬间粉碎。丽儿双眼蒙上灰涩,一颗心火焚般的难受,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五章
「我是个成熟的男人,不会只要一个吻……」
这句话不断在丽儿脑中重复,小小的声浪逐渐汹涌成巨大的波涛,令她失眠、痛苦;躺在床上,却一直无法沈沈地睡去。
难怪他不愿意吻她,因为他已经有情人了;而她竟傻得对他说自己超大方的,他要的她全给……
一想起自己曾这么说过,她就觉得真是糗毙了!
其实她的伤算是全好了,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不如趁夜走人了吧!痞子家就在附近,几步路就到了,以她现在的情况,走路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丽儿探看女仆一眼,她睡得正熟,鼾声雷大。丽儿悄悄地溜下床换了衣服,拎著随身的小包包,察看痞子家的钥匙,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出去。
走道上好沈静,她下了楼,走过宽敞的客厅,手才接触到大门的门把,门居然自动开启了!她吓了好大一跳,而克莱门特就立在门外,当场给他抓包。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克莱门特略带醉意,外套拎在手中。他也很意外,打量著丽儿身上的便服。
丽儿满腹的怨怒、思念,全交杂在一起,情绪极端复杂。「用不著你管。」反正都要走了,她也不愿再多说什么,侧过身,率性地就要走出大门。
「慢著!」克莱门特伸出臂膀阻断了她的去路。
丽儿鼓著腮帮子瞪他,他也直盯著她,两人的距离好近,近到她可以嗅到他身上的酒味,那令她微微晕眩,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狂跳。
「回答我。」这声命令有深深的质疑,却充满耐性。
「我忽然想起我是谁了,我知道自己住哪里、叫什么,我要走了,这样行了吗?」丽儿临时起意,以「实情」当藉口,而她心底是负气的,也吃醋,更不原谅他的避不见面。
「真的吗?」克莱门特俯视她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
丽儿知道只要她给他肯定的答案,就得永远地离开他,永远得不到他的关怀,而他很快地就会忘记她。
她一时之间居然踌躇了,瞅著他热切的眸光,忽然红了眼眶。要将他从她心底割舍的抉择,竟然是如此的教她心痛,她好难受啊!天底下有谁像她这么笨,不懂如何去留住一份自己想要的感情?
怪她没经验吧!她正要肯定地点头,来个慧剑斩情丝时,二楼传来艾力克的狼嚎声——
「啊~~呜……」
今晚艾力克的声音听来虚弱、苍凉。
克莱门特面色一凛,深瞅一眼丽儿红红的眼睛,不容分说地拙住她的手,将她拉进屋内。「不准走,等我回来,把话说明白。」他命令,关上门,往楼上奔去。
丽儿不甩他,回头开了门,便要一走了之。但她才开了门,身后立刻扫来一阵狂风;克莱门特火速上前,硬是把门给关上。
「就连几分钟都不能等我吗?」他语调沈重地问。
大小姐我已经等了你好多好多天了!丽儿在心底说,挑釁地抬起下巴。
克莱门特发现今晚她不只拗,还挺倔的,那么他只好采取强硬的手段了,他倾身一把环抱起她。
「做什么?」丽儿心慌地挣扎,但他不语,坚定的怀抱教她无法挣脱,脚步稳健地朝楼上走去。
令她惊诧的是,他并没有将她带回二楼的住房,而是直接上了三楼,将她放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在这里等我!」克莱门特说。
丽儿心慌意乱外加怒火狂燃,但她一接触到他的目光,才发现他并不是命令,而是请求,她的胸口突然一阵绞疼。
艾力克的嚎叫声不断,克莱门特无法久留,立即带上门离去。
丽儿呆怔地看著他离去,不懂他为何非得要弄明白不可,为什么又要如此的慎重?难道他是想要她留下姓名地址以便日后联络吗?
她还以为只要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了,而此刻的景况却教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她一转头,发现这个米色系的房间好大好宽敞,家具的线条都十分阳刚,一条眼熟的领带斜挂在椅背上,她这才惊觉这是克莱门特的「闺房」!
她红著脸,一时之间真想冲出去算了,但他费这么大的劲儿留下她,她若真的这么走掉,也太无情了点,还是留下来好了。
她仔细打量他的房间,真是比她的干净上几百倍。她走向落地窗,拉开帘幔,看著黑漆漆的阳台,闷闷地叹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了,楼下不断传来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和艾力克愤怒的狂吼,好一会儿艾力克安静了,世界又恢复安宁。
蓦然间,房门开了,丽儿从落地窗的倒影中看见克莱门特走了进来,手臂受了伤。她倏然转身,看见他白衬衫的衣袖全被血染红了。
「你怎么受伤了?!真糟!怎么办?」丽儿心急地走向他,慌乱地问。
克莱门特察觉她的担忧,心底竟感到欣喜。「不碍事。」他淡然地说,走进豪华的浴室,打开梳洗台上的柜子,取出棉花、药水和消炎粉……
丽儿担心地跟著他进去,没管此刻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想帮他。「快脱了衣服止血。」她说著,动作比他还快,伸手就解开他的衣扣,直到看见他古铜色的肌肤,手指停顿下来,这才惊觉自己热心过头了。
克莱门特接触到她害羞的眼波,不禁扯出一抹笑,低声说:「你不用帮我,这不是第一次了。」
「你弟原来是有攻击性的!他拿什么伤你?」丽儿不禁忧心地问,也坚持要帮忙,她卸下他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帮他止血、上药,缠上绷带,她大小姐从来没有帮人家包扎过,绷带缠得一团糟。
「他砸坏了房内仅存的一张椅子,拿断裂的木柴刺过来……」克莱门特盯著手臂上那团「肉棕」,不由地笑了起来。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丽儿感到匪夷所思,没察觉他发笑的原因。
「我扶你出去。」丽儿收好那些瓶瓶罐罐,心疼地挽住他的手臂。
「我有那么虚弱吗?」克莱门特瞧她那么担忧,又是打心底笑了出来。
「那……那还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丽儿盯著他的笑脸问,真怀疑他究竟在笑什么,但她居然也受了他的感染,露出微笑。
克莱门特摇头,瞅著那抹令他思念的甜笑,轻声说:「我突然发现你走路顺畅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