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证据在在都显示了一件事,稍早大人不在家,三个毛孩子关起门,闹起革命来了?!
又等了半晌,石爸爸满肚子的咳声叹气。
“阿朗不回来吃饭?”好吧,他好歹也是个一家之主,没人想、没人敢先吭气,他只好先开口,投石问路。
看看小辈们到底将气氛搞得多严重?
“嗯。”停下数饭粒的动作,靳穗的回答有些迟疑。
“他有挂电话回来吗?”他再问。
“嗯。”她又是单音节的回答。
他心想,真糟糕,媳妇儿死气沉沉的答案只代表一项事实——事情大条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瞧见丈夫勇敢地打破沉默,石妈妈也忍不住了,“怎么你们一个个脸色都那么难看呢?阿朗他……”
“妈,你别操心,没什么事啦,阿朗他只是……临时有事得出去一下。”轻声插进话,她不敢抬眼瞧向他们。她怕,怕透著心酸的泛红眼眶会将心中哀伤尽曳。
“这小子太不像话了,活了那么大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卯起性子就像头莽牛,做事从来不会顾虑到后果,都什么光景,还敢窝在外头不回来!”媳妇的解释摆明了就是为儿子掩饰啊,怒眉一挑,石爸爸当下脾气也上来了。
阿朗以为他还是单身哥儿们那?都已经娶老婆了还这么逍遥,况且看情形也不过是小俩口闹别扭罢了,这年头有那对夫妻不曾吵过架?但是吵归吵,若其中一方是揣著怒气往外冲,这就不太妙了。
可是不管是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最好是当事人面对面,一一地摊开来说个明白比较好,愈避事情就愈糟,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我……阿朗他……他只是……”如今,她已然无心情告诉他们,她怀孕了。上午惊喜万分的原因,如今已成了胸口隐隐抽痛的伤处。
“只是什么?就算是夫妻俩闹别扭,也没必要避到外头去吧?”他几可与大儿子相提并论的粗率性子直接将问题浮上台面。
“老爸!”始终黑著脸的石德汉出声制止父亲的口无遮拦。
“我没有重听,你不必那么大声叫我。”
“老头子,你就少说一句行吗?”猪脑袋,没瞧见媳妇儿都难过得在咬嘴唇了,他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小穗,来,你不是最喜欢吃蜜汁排骨?”轻言软语的,石妈妈挟了块排骨放到媳妇儿碗里,才缩回手就整个人愣住了。
蓦然无语,她心疼万分的瞧见一颗泪珠沿著媳妇儿低垂的脸颊滴落在碗里,然后一颗、再一颗……低俯著脸蛋,靳穗无声的哭得伤心。
唉,她那驽顿的儿子究竟又做了什么好事?!
怔忡地倚坐在床脚旁,靳穗在等著盛怒之下夺门而出的丈夫回来。
阿朗的话的确是过分了,也的确是重重的伤了她,但她能理解、也能体谅,毕窘她曾经对阿汉哥有著迷恋是不争的事实,偏又那么不巧的让他看见了很容易造成误解的那一幕,因吃醋而大发雷霆似乎是个天经地义的理由,而阿朗向来说话又直接,又是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了该捡些好话来骂。
虽然理解跟体谅无法疗伤,他的字字句句像千支针、万支箭,刺得她胸口鼓著又辣又麻的痛楚,可是……她愿意原谅他。
因为她爱他,他是她的一切,他们是……结发夫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她静静地等著心系的男人。揪人心魂的门铃在寂静夜里响起,她是第一个冲到大门的人。
“阿朗,你上那儿……你喝酒了?!”忽然,靳穗噢到了另一股味道,下意识的,她面露憎厌地退了一步,苍白的脸色难看得吓人。
除了酒味,石德朗衣容不整的身上还有……香水味,很浓郁刺鼻却萦烧他全身的香水味。
他,今天晚上去找别的女人寻求欢爱?!
尖锐的刺痛刮破了胸口沉积的麻意,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的丈夫,双手握拳在身侧,她紧咬住下唇,努力地抑住强烈地痛楚浮显在脸上的冲动。
不会的,气归气但阿朗不会这么对她,不会的,他不会这么残忍的。
“为什么又喝那么多酒?”泪眼汪汪,她上前扶稳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就靳穗所知,以前的阿朗是绝不会让自己喝酒过量的,可是自从两人交往后,她亲眼目睹了两次。
一次,是在他生日的那天,原因不详,但似乎是因为她的失言;再一次,就在眼前,原因是她。两次的醉酒皆与她脱不了干系,望著他怒容丝毫未减的醉态,她的心也淌著热泪。
为自己,也为阿朗?
“为什么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呢?如果是因为……”
“才喝几瓶而已,你啰唆什么。”透过醉意朦胧的眼,石德朗忽地瞧见了她颊上的泪水,“喂,我又还没死,你哭个什么劲?”
“阿朗,你喝醉了。”
“醉?哈,笑话,才这么一点酒算得了什么,我还可以再来好几瓶呢。”忽地扬起手,他用力地推开她搅在他腰上的手,“滚开,别碰我。”
因为他的不领情,靳穗跌跌撞撞的往前跟踏了几步,才稍止住步,便听到公婆房里已经响起声响,立即的,她回身半拉半拖的将他拐进客厅。
“嘘,别那么大声,会吵醒爸爸他们的。”
“吵醒就吵醒,多几个人看热闹又不会死。”他偏爱跟她唱反调似的,破锣嗓门陡然又拉拔了几度。
“嘘,阿朗,别那么大声,你会吵醒爸爸……”
“阿朗,你闹够了没?”顶著一头蓬松松的乱发,石德汉没好气地拾梯而下。
阿朗未免也太没格了,就算是要藉酒装疯,也该适可而止了。去,阿朗都已经将他跟小嫂子的关系冤枉得这么不堪了,还想怎么样!
“干么,唷,两个人联合编派我的不是了,嫌我烦人呀?”他醉意醺然的黑眸
一瞧见石德汉竟然还敢在他面前跟她拉拉扯扯,怒火更是沸腾的延烧了全身,“拿开你的手,不准碰她,怎么,我娶的老婆一颗心老留在别的男人身上,我偶尔出去找找乐子也不行?哼?”
“阿朗!”暴喝一声,石德汉眼明手快地扶著方才又被石德朗用力推开而差点撞向墙壁的靳穗,“你疯了?”
“疯?哼,我迟早会被你们给逼疯,我叫你的手离开我老婆身上,你是没听到呀!”冲上前,他一把拉开石德汉搀扶著她的手,另一手已经将拳头挥动在半空了,“不准你碰她,怎么,你还没碰够是不是?”
“闭嘴、闭嘴、闭嘴。”双手捂著耳朵,靳穗迭声低吼,“闭嘴,你说够了没?
“你凶什么凶?怎么,你有种背著我偷人,没胆子听我抖出你的丑事?”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让燥热的火爆味降到冰点,然后慢慢地又蕴起了更加狂猛暴烈的火气。
“你敢打我!”愣了一秒,石德朗痴傻的瞪著泪眼涟涟的靳穗,一颗又一颗的泪水不停的滑下她的脸颊,冷寂、窒滞的僵凝蔓延著整个屋子,倏地,几声轻叹隐约传进他的耳里。澎湃的怒火、被伤害的自尊,怔茫的神智瞬间便教这叹气声给引爆了。
她竟然敢出手打他!
大手一扬,挟带著尖锐掌风的手掌朝她脸上挥去,他怒火袭心,她不闪不躲,两相对峙,几缕抽泣声中,石德朗忿忿地败下阵来,已然高拔的手掌环握成拳,挥动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