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礼坛上儒雅斯文、浑身气度不凡的他,汪釆湘心中竟没有可惜跟遗憾,只有祝福。
王母看着从小和女儿一起长大的文俊,不禁叹了口气。「条件这么好的对象,你怎么会放过?可惜哪!」
汪采湘低声提醒:「小声点,会被人听到的。」
「如果可以挽回这个局面,妈愿意更大声点。」
母亲的话让她哭笑不得。是呀,任何人知道她曾经拒绝这么好条件的男人,必然会指责她不知满足,甚至还会骂她头壳坏掉了。
她相信文俊哥哥绝对会是个好丈夫,如此英俊、温柔体贴、前途光明,并且成熟稳重,几乎快绝种的好男人,举凡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放过。但是她放弃了,婉拒了他的示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即使目送他牵着其它女人的手,一样心如止水。
也许,就是这种心如止水的感觉令她猛然觉醒,与文俊哥哥相处多年,他的目光不会使她心慌意乱,他的眼神不曾在她心湖里掀起惊涛骇浪,不像那个人……看她的眼神热情似火,视线无时无刻不锁住她,即使背对着,也恍若感觉得到两道火在烧灼着背部,显示他是如此渴望地想要她。
光是想,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发热,觉得呼吸困难、魂不守舍,内心尝到的甜美滋味,是文俊哥哥不曾让她感受到的。
是贪吗?或许吧,她贪着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恋,所以才会到现在二十九岁了,芳心依然不曾属于过谁。
当然,目前也有几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在追求她,但就是少了一种感觉。
婚礼仪式结束,便是喜宴的开始,众宾客直接入席,山珍海味大快朵颐一番,动作太慢可就太对不起送出去的礼金。
老爸老妈难得从南部上来一趟,唠叨是免不了的,二十九岁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被念到耳朵长茧也认了,不过话题一扯上「相亲」,她便敬谢不敏了。
她知道爸妈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当左邻右舍的儿子、女儿都结婚有小孩了,爸妈难免心中感到遗憾,现在连文俊哥哥都娶老婆了,他们更是迫不及待要把女儿推销出去。但她都这么大了,爸妈仍改不了为她决定事情的坏习惯,她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只能扒了几口饭后,便以探望新郎新娘为借口,匆匆溜去找文俊哥哥。
新娘房在饭店十二楼,仪式结束后,按照惯例,新娘会回房换上第一套宴客礼服,去探望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站在电梯前,她迳自沉思着,没注意到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跟着她。历经岁月的洗练,那人更加沉着内敛了,极力克制着拥她入怀的冲动,只是静静地注视她,灼目不移。
是敏感吗?她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但没来得及求证是否自己多心,电梯门开了,一群人拥入,她被挤进角落。
随着数字往上攀升,人们进进出出,最后电梯里只剩她,以及另一名陌生男子。
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但她不以为意,这是常有的事,长相亮眼的她,在外头时偶尔就会接收到男人投来好感的眼光。
她故意不看对方,但仍有些沉不住气,电梯门一开就立刻跨出步伐,却意外发现他也跟着出来。
是色狼吗?光天化日之下,也太大胆了吧!如果他敢碰她一根寒毛就死定了!才这么想着,对方真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她立刻反手一扳,但意外地,对方的力量大到足以反制她,所以下一秒,她立即转过身补上一拳。
拳头打在厚实的掌心上,起不了任何作用,对方甚至还聪明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一缩,化解了她的攻势,同时将她的拳头包在宽大的掌心里,两人的距离因此而拉近。
在看清对方后,她呆住了,比较贴切的说法是——傻眼。
那内敛沉稳的俊容,既熟悉,却也陌生,当年血气方刚的高中生已不复见,在她眼前的是卓尔不凡的成熟男子。
「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一样凶悍。」声音也不同了,嗓音低沉有力,充满男人的磁性。
严封成无限眷恋地审视她的睑,将每个表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仿佛要补回六年来的万般牵念,眼中的深情毫下避讳。
「是你?」她终于回神,难掩心中的激动,并讶异地发现,六年了,见到他,她竟然还有当初悸动的感觉,并再次被他不凡的仪表所震撼。
「没错,是我。」他的手没放开,像是理所当然地握着。天知道光是碰触到这白皙玉手,便足已教他热血澎湃了。
汪采湘不自在地抽回,并且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小手热热的,尚留有他的温度,那成熟男人的气息,令她不自主地心慌意乱。岁月将他的脸部轮廓刻划得更加坚毅卓绝,六年的时光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
他长得更为高大了,下巴可见男人刮干净后留下的胡渣,一身灰色西装衬托出他的社会历练及稳健的风采,一身王者气度,不再存有当年的戾气,任何人见了,都会为他的绅士风范动心。
他真的变了,只除了那烫人的眼神,依旧隐藏着令她无措的狂野。两人一时眼波交缠,无法分离。
汪采湘被他看得心慌意乱,忙将目光移向别处。
「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朋友在这里结婚吗?还是……」
「我来找你。」
「喔?」虽然她告诉自己以平常心对待,但听到他的回答后,掩不住心儿怦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虽然他用的是征求同意的语气,但已付诸行动,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往电梯走去。
「啊?可是我要去找文俊哥哥——」
「他没空。」
她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早就找过他了。」
「你去找他?为什么?」
她有问错吗?为何他一脸怨怼的表情。
严封成将她拉进电梯,确定她跑不掉了,才回答:「因为我以为他要娶的是你。」
不知怎么的,她反射性地否认:「新娘子不是我。」
「我知道,不然他就完蛋了。」话中透露着,若新娘子是她,那么今天这场婚礼将会以遗憾收场。
那霸气的口吻表现出他的在意,也道出了他的感情,一如他的作风,从不拐弯抹角,经过了六年,他依然要她,今天他是完完全全冲着她来的。
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他,难道他是回来履行当年的誓言?如果今天新娘子是她,那么他来此是要抢人的?
「你……别开玩笑了。」
「我远渡重洋,吃尽了苦头,咬紧牙根接受历练,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男人,可不是为了开玩笑。」
天晓得,当他以为魂牵梦萦了六年的佳人要嫁给别人时,内心多么焦急,再也无法多等一刻,立即冲回台湾阻止,还闯进人家的新娘房,差点要绑架新娘。直到发现新娘不是她,经过一番确认后,才知道自己搞错了。
他暗暗咒骂。该死的方皓,竟然给他错误的讯息,那小子皮在痒了,非扁他一顿不可。
虽然他离开台湾六年,但无时无刻不在注意她的消息。他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日子再辛苦也咬紧牙关撑着,忍着相思之苦不来见她,就是为了有一天要抬头挺胸出现在她面前。
原本是打算等一切安排妥当后再来找她,但得到方皓的消息后,他急忙提早一个月回来。此刻终于见到她,才发现自己真的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