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驾照吗?学校规定学生不准骑摩托车你知不知道——喂!有没有听到?为什么不回答!」
严封成不慌不忙地戴上安全帽,并将另一顶安全帽丢给正气呼呼走向前的她,迳自慢条斯理地开口:「上车。」
「去哪?」
「问你喽,反正迟到的是你,不是我。」
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一撞竟把最重要的事给撞忘了,这么一耽搁,又不知浪费了多少分钟。汪采湘二话不说,很自动地跳上机车后座,早把校规抛到九霄云外,火烧屁股的时候,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快快快!载我去学校!」她催促着。
「如果我及时把你送到目的地,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他转过脸,忽然离她好近好近,令她没来由地心儿直跳,第一次这么靠近地欣赏他俊逸的侧脸,只是这样的距离似乎太亲密了些。
「现在没时间废话,快发动呀!」她以凶巴巴的语气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回答我。」他是认真的,眼中有着坚决,在没得到满意的回答之前,不容妥协。
汪采湘怒瞪着他,不晓得这臭小子吃错了什么药,竟敢忤逆老师,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干么用这种大男人的口吻呀!还……还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盯着她,很奇怪耶!
「好啦好啦!随便你,快发动,要是害我迟到,你就要倒大楣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酷笑,眸中闪过一抹璀璨却又深沉的亮光。
「知道了,抓紧,否则车速太快会掉下去。」
「我当然晓得,又不是白痴!」
她很不服气,他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把她当成小孩子,明明比她小还敢故作老成,偏偏自己竟不争气地为此芳心乱颤,可恶!
严封成对她的话不以为意,摇头更正:「不是抓紧车子,是抓紧我。」
「你欠扁呀!敢对老师不敬,嫌我的拳头不够硬是吧?」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就算现在成了邻居,也不代表可以在言语上随便,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总令她百般不自在,啊啊——她竟然脸红了?
「随便你,不过——」一丝奸诈掠过他带笑的眼底。「别说我没警告你。」
还想骂人,岂知摩托车猛然像子弹一般射了出去,她惊叫一声,想也没想地将他的腰抱个死紧,不敢想象掉下去的后果,她还不想死哪!
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重型机车,真是既新鲜又刺激,一开始是战战兢兢的,但很快便适应了,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迎风的感觉带来莫名的急速快感,她毕竟不是居家型的乖乖女,相反地还对冒险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所以大学一毕业,便迫不及待地追求独立自主的生活。
尤其像她二十三年都在父亲严格的管教下,只有离开家独立一途,才能改变每天有门禁的日子。
一幕幕街景在她眼前掠过,车速虽快,却很平稳,这么笨重的摩托车经他操控,反而变得轻巧俐落。
不由得让她回想起大学时,常看到同学们三五成群骑着摩托车去游车河,令她好生羡慕,偏偏自己从小到大念的都是家里附近的学校,吃饭回家吃,住宿回家住,有个管教严格又跟学校老师、教官很熟的老爸,害她连放纵的自由都没有。
其实她多么盼望自己可以像其它少女一般谈个纯纯的恋爱,像只小小鸟倚偎着情人的肩膀,受到百般呵护,要是能靠在她的文俊哥哥肩上更好,不过这肩膀也不赖……老天!她在乱想什么呀?俏红的脸蛋用力一甩,驱逐邪念!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的背也很宽,卸下了制服,他就跟一般男人一样……不知是否因为驰骋的快感令她感到身心自由,她不禁陶醉其中,连不知不觉靠在人家背上都不自知。
车子吱的一声煞住,将她由神游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怎么停下来了?不是要载我到学校?」她疑惑地问。
「从这里走到第一个路口右转,约两分钟可以到达学校后门,我想你不会希望被人看到坐我的摩托车吧?」
对厚!她差点忘了!云扬高中禁止学生骑摩托车上学,她不但没制止,还犯了唆使罪,要是被舅舅知道还得了。
盯着表上的时间,她不禁讶异,严封成竟真的实践了他的承诺,在打钟之前将她载到目的地,而且还剩下五分钟,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散步。危机解除,她不由自主咧开两边的嘴角偷笑,但不经意地却瞄见他正静静盯着自己。
又是那种深邃难测的眼神,为了掩饰自身的尴尬,她摆出老师的威严,轻咳几声,一本正经地对他谆谆告诫。
「看在你如此守信的分上,我就不计较你违反校规了,不过骑摩托车这件事最好不要——」
「放学后我来载你回去,就约在这里。」
「喔,好啊……」耶?不对!她又不知不觉被他的命令牵引。「说那什么鬼话,学校不准骑摩托车,你有没有听到——啊!你别走!严封成!」
一如适才的来如风,一下子又去如电地疾驰而去,黑色的背影很快成为一个小点,一会儿便看不见了。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耍什么酷嘛!竟敢当着她的面大剌剌的跷课,可恨!偏偏自己还被他那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威严所驱使,不由自主地接受他的命令。
禁不住往自己脑袋敲下去,决定等放学后再回去狠狠教训他一顿,重拾她身为老师的尊严。
时间不多了,她小跑步地朝学校跑去,把严封成和微乱的芳心暂抛到脑后。
第五章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时刻,汪采湘总算得以喘一口气。
早上开完会,接着又连续上三堂课,加上她到现在还改不了熬夜的习惯,睡眠严重不足。
一想到下午还有四堂课便一个头两个大,本以为高中数学很好教,谁知自从教育部实施教育改革后,学生的教科书千奇百怪,光是数学一科就要学好几个版本,为了应付上课,她每天晚上都得猛K书,偏偏这个学校的学生又好发问,混了一阵子后有点招架不住了。
「汪老师。」
半趴在桌上的她,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是谁这么不上道?看不出来她现在很累吗?
来人在她办公桌隔壁入了座,是教务主任四眼田鸡,手上拿着便当,看样子是来找她「交际应酬」的。
「汪老师不吃饭吗?」教务主任热心地问,习惯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汪采湘挤出一个职业微笑。「我不饿。」主要是因为累,所以没食欲,而且学校福利社卖的便当太油腻,光是看到闪亮的肉油便没胃口,忍不住怀念起严封成那小子送给她吃的便当,到现在仍念念不忘。
「怪下得汪老师可以保持好身材,其它女老师都很羡慕哩,都说汪老师的皮肤水当当,白里透红,青春又有活力——」滔滔不绝的话语从四眼田鸡的嘴巴里不停溜出。
噢——拜托!她只是不饿,所以不吃东西,而不吃,基本上和皮肤好不好根本无关。
她以为这世上只有长舌妇,原来还有长舌公,是否男人一过四十就会变得多话?想来这个午休是泡汤了,早知就躲到别的地方睡大头觉,也好过耳朵被疲劳轰炸。
「对了,关于三年四班那位严封成,汪老师跟他很熟吗?」
「为什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