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负剑为之一愕。
面具下是张和水灵灵一模一样的脸,真要分出差别来,就是眉宇那点不同的英气。
眼前这小女孩要比水灵灵多了一分爽朗不拘的英挺气概。
\"你--\"
\"别咬牙切齿,这样对牙齿不好哟!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好报我欺骗你的一箭之仇,对不对?\"她索性把那重死人的龙头拐杖往泥地一插,一屁股坐上仙桥旁的大石块。
\"我没有--\"这小女孩有透视人心的非凡才能,令人刮目相看。
\"算了,我没时间陪你闲扯,咱们得趁我姐姐还没醒来之前把事情谈妥--哎唷,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当当,水灵灵是我双胞胎的姐姐,我们只差半个时辰落地。\"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赫连负剑不由皱眉。她未免太多话了点!
\"你假扮明教教主来诓我。\"
一连串的问号想得他肠子脑子全打结了。
\"你以为天天带这面目东奔西跑,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教务好玩哪?很累吔。\"她唉声叹气,仿佛那是件累人之至的差事。
要不是明教历代祖师爷有传下规矩,凡明教中土教主必须是男性,她也用不着和姐姐水灵灵互扮角色,忙得不亦乐乎。
一下她姐姐是明教教主,又是波斯圣女,因应需要,加上又是明教上任教主的遗孤,个中甘苦,真只有她们俩姐妹自知了。
\"我不管你为何要假扮他人,我只要青雷剑。\"他没兴趣陪她胡搞瞎扯下去。
\"喂!你贵为一城城主应该晓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白拿的宝剑吧!\"这老古董不会不通气吧?她还没讲到正题呢!
\"你要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外,他想不出她想从他身上拿到什么。
她撇嘴,一脸不屑。
\"瞧你又不像富贾奸商,怎地满身铜臭酸。\"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眼哩!
他从没这么吃瘪过,心中挺不是滋味的,这魔教二女全是难缠的人物,看似小小年纪,却不容人小觑。
\"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
\"嘿嘿,爽快!明人不说暗话,我把你找来自然要跟你把话说清楚。\"她恶习难改,又稍稍卖弄了下官腔。
\"说。\"他以王者的姿态下令。
水当当告诉自己犯不着和这男人生气,大不了把他那自大的口气当疯狗乱吠、发颠的公鸡。
\"我想用青雷剑换你的一阳指。\"她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不可能的事,一阳指是我家传绝学,再说它只传男不传女。\"女人局限于体型构造及器官的不同根本学不来一阳指。
水当当一点也气馁,她把玩手上那块人皮面具,深亮的大眼眸神采四溢。\"别人或许知道青雷和紫电是把震古铄今的雌雄夫妻剑,价值连城,身价不凡,可我又比他们多知道一点内幕哟。\"
赫连负剑神情不变。这丫头片子论年纪也不过十七、八,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紫电的主人必须无条件答应替青雷的持有人做件事。\"换言之,不管她提出再不合理的要求,赫连负剑也必须答应。
他心头一惊。这种强制的约束正是让赫连负剑最困扰的地方,也是他不惜以帝王之尊外出奔波多年一心想收回青雷剑的主要原因。
这约束起源于他父亲对友人的信任,殊不知却因故让这柄意义重于价值的剑中剑流于江湖。
倘若持有人是正义之士倒也无须烦恼,只管满足他的欲望便是,但要是不幸落入野心家或枭雄的掌握--可就难以善了了。
\"口说无凭,我要见青雷剑。\"
\"这有什么难的!\"水当当随手一翻,一把匕首便呈现在她的掌心。
那匕首通体黝黑,剑柄用一块翡翠玉嵌镶,有说不出的可爱。
\"果真是青雷剑。\"赫连负剑眼中一飘而逝的惊诧被冷静的声音掩饰了去。
水当当无趣地撇撇嘴。
这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在乎的男人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打动他冷硬的心。
不过,她敢一口咬定她未来的夫婿绝不是这种感情神经\"故障\"的男人,他的感情藏得太深,除非哪个女人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否则爱上这号冷清自负又孤傲的人铁定是悲剧。
她非常庆幸自己\"不必\"爱上他,不过她那可怜的姐姐却即将被\"推入虎口\",唉!
\"你说你想交换一阳指的诀谱?\"依旧傲然冷僻的调调。
\"不不不!\"水当当轻晃她水葱似的食指。\"我要那死东西有什么用。\"
赫连负剑冷横了她一眼,对她毫不干脆的伤风涌起满心不耐。
\"请一口气把话说清楚。\"他那\"请\"字说得又清又楚,仿佛冰珠子似,冷得教人起鸡皮疙瘩。
\"你着急了对不对?\"呵呵呵,这死性不改的家伙,她就不相信他有着八风吹不动的能耐,终于也耐性告罄了,嗯,真大快人心。
不过再看见他一脸铁青的脸色时,水当当也决定让自己适可而止,毕竟她姐姐可还要跟这没血没泪的男人相片好一段日子,她可不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让水灵灵看他的白眼度日。
就当作日行一善吧!
\"你看过水灵灵寒毒发作的痛苦模样,我想不用我再多说你心里也有数,你的一阳指是寒毒的唯一克星,我要你治好她,这就是我的条件。\"
\"我把诀谱给你,你一样可以找人练就这门武功,它一样能救她的命。\"他只想速战速决,把一个累赘带在身边,打死他也不干。
\"等另外一个人把一阳指练到像你这般炉火纯青地步--\"她嗤之以鼻。\"你当水灵灵是大罗金仙投胎转世啊,到那时候她的骨头都可以拿来敲锣打鼓了。\"
很奇异地,赫连负剑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水灵灵那痛楚难受的模样,好像在他心头搁把刀似的难过。
\"单靠一阳指是治不好寒毒的。\"他冷飕飕地说。
\"我知道,传说黄金城里有座药泉。\"她接话接得飞快。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他不轻不重地损她。
\"你的意思是咱们的买卖成交了?\"她才懒得去猜测什么弦外之音、言外之意呢,那太无聊太辛苦了。
\"水当当……\"
\"姐,你醒啦?\"水当当把那根代表权威的龙头拐杖倒拖着走,只差没学小孩放在胯下学木马骑,活脱脱是稚气未开的小女孩,神情举目哪还有半点\"圣姥姥\"的严峻。
\"你又把圣杖拿来玩,等一下被下人们瞧见……\"这会我水当当往床沿一坐,索性把拐杖丢一旁去了。
\"唉!这种扮皇帝的游戏越来越不好玩了。\"她鼓起粉嫩的腮帮子,猛抽袖口的蝴蝶结出气。
水灵灵黑眸灵转。\"你不是存心要引我歉疚吧!\"
假扮圣姥姥的语音完全出自她这古灵精怪的妹妹,扮了七、八年也没听过她有半句怨言,这会儿是吃错什么药了?
\"姐,我们是亲手足吔,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的人格。\"
\"人格对你来说不是挺值钱的玩意儿吧!\"知妹莫若姐,水灵灵可清楚自己妹子的玲珑心窍。
\"哎呀,被你一说,我水当当好像是个下流、卑鄙、龌龊集一身的小人似的,太过分了!\"她气得支手去呵水灵灵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