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们不能退后!”康蔷用力大声的哭喊着,“我妈在里面,你们再不敢快把她救出来,她会死的!快救她呀,她还在里面被火困住了出不来,快去救她……”
“退后,又发生气爆了!”轰然声中有人大声的叫着。
“不,我要去救她,放开我、放开我!妈——”
紧紧的抓住她,谷优被她那一声声发自灵魂深处的哀求、痛楚声音揪痛了心,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颊、颤抖的嘴唇和那双迷乱惶恐、完全不知所措的哀伤眼眸,他不自觉的抿起嘴巴,抬头望向被火焰吞噬的富安瓦斯行。他在想自己是否该冒险进去救人,尤其救出来的人可能百分之九十九已经气绝身亡。
照理说,拥有控制水能力的他“玄武”对于火应该是毫不畏惧的,浪里来,火里去也是他常做的事,他理应毫不考虑的冲进火场里头救人才对,可是他为什么还站在原地呢?原因有二,其一是无法在那么多人面前展露他骇人听闻的异能力,那将会引起轩然大波无法摆平的后遗症;其二则是他无法对付瓦斯气爆,没有“朱雀”控火帮他或者“中王”增强他拥有控水的能力,他一个人根本无法应付这个棘手的瓦斯行火灾,如果一个不小心他甚至于也可能会丧生火窟之中。当然,他会考虑到生命的问题并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身为“玄武”的他身系保护邑城子民的重责大任,他永远不能做出以私害公的草率行为。
“放开我,谷优,我要去救我妈,我求求你,我不能失去她,我求你放开我,谷优……”康蔷在声嘶力竭中突然将目光转向他求道。
“我不能,康蔷,那里太危险了,我不能放你过去。”谷优哀的看着她,嗄哑的摇头道。
“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妈,谷优你放开我,再晚些就来不及了,我求求你。”她惨烈的哭喊着,脸上的神情已到了迷乱的地步。
“我不能。”谷优咬牙摇头。
“我恨你,放开我,如果我妈死了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你的,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妈,我恨你、我恨你……”她奋不顾身的挣扎尖叫着。
谷优的双臂紧紧拥着她,在她对他嘶喊出“我恨你”时颤抖的收紧,并在她不断的“我恨你”声中脸色奇异的变苍白,颊边的肌肉缓缓的抽动了起来,看着怀中已经崩溃的她,他突然很艰难的对她挤出了一句话,“如果我也死了的话,你还会恨我吗?”
“我恨你!”康蔷根本没听进他的话,依然狂野的尖叫着。
“我爱你。”他说,然后突然措手不及的将她整个人塞入别人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火场,没入熊熊大火之中。
“我的天!有人跑进火场里去了,我的天啊!”有人大叫。
康蔷愣然的表情在有人大叫出声后,改变为惊恐的连眼珠子都要凸出来的狂乱神情,她惊涛骇浪的对着谷优消失的方向嘶声呐喊尖叫出声,“不要——”
“康蔷,你不能过去!”
她跌跌撞撞急欲奔向前方火场的身子猛然被人抓住,并强制用力的拖往后走,原因是火场再度响起一声轰然,火焰高炽的甚至席卷到半空中。
“不要——”她骇然惊恐的尖叫,整个人顿时失去知觉。
第九章
冲进火窟的前一秒钟,谷优已然驱动遍地积水在一瞬间浇湿他一身,并且在他周围形成直径约一公尺的水网,团团将他整个人围护在水气之中,这才义无反顾的一头冲进火场之内。
火舌在他四周流窜狂飙着,迅速的将他周围直径一公尺的水网蒸发剩五十公分,而灼烫之气更是以他料想不到的速度袭击他全身,热!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热力的压迫感,活似他下一秒钟就要被火烧死的感觉,可是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快如闪电的梭巡过一楼的区域,没有寻获到康母身影的他转战二楼,途中经过被烧成焦黑的水龙头时,一个念力让水由墙壁内的水管爆破而出,而那滚烫的水差一点就要喷洒到他身上时,一个急转弯让它们喷向巨燃的火焰,直到水温变成人体所能接受的范围时,这才转而喷向他差那么一点就要着火的身体,并形成一个新的水网围绕在他四周。
二楼有四房,而他从未到二楼参观过,所以找起来亦特别困难,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康妈妈睡哪间房间,或者她在得知家里失火后曾经试着逃亡而窜出她房间,他惟一能做的只有一间一间逐一的搜寻了。
“康妈妈、康妈妈。”
康蔷扬声叫道,千万分之一觊觎她或许还活着,能听到他的叫声而有所回应,当然渺茫的希望终究与没希望相差不远,屋内除了火焰吞噬物件的声音之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康妈妈,康——”
谷优并未放弃希望的再次扬声大叫,声音却止于眼前的景象——动也不动的康母抱着一件半湿的棉被,横卧在浴室内的景象,而她已无任何鼻息。
康妈妈死了!康妈妈死了!他的犹豫不决害死了她,如果他能早些冲进来救她的话,那么她可能就不会死了,是他害死了她,康蔷不会原谅他的,她一定会为此恨他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他害死了她的妈妈——
砰轰!
一声爆炸的巨响夹杂着大量的火焰与热气袭向他,谷优毫无招架之力的被撞击向浴室内的墙壁上,他的意识在撞上墙壁、热火袭向他那一瞬间完全失去。
而火,迅速狂燃。
“谷优!”
一声骇然的惊叫声由床上昏睡多时的康蔷口中冲出,惊醒了同样因昨晚火灾而累倒在一旁的康蔷的邻居张太太,她惊然的睁开双眼,挣扎的在浑沌这中找到一丝清醒,然后记起她在医院里看护昏迷不醒的康蔷的工作。
“康蔷,你醒了。”她急步冲到床前,满脸溢满关心的神情看着她。
“谷优呢?我妈呢?他们呢?”迅即的坐起身来,康蔷神色慌乱的紧抓住张太太,游目四顾的追问着,“他们在哪里?他们现在在哪里?”
“康蔷……”张太太含着泪以哀伤、同情的眼神看着她,然后一脸欲言又止的低下头去。
“张妈妈——”
“康蔷,你要节哀顺变。”
时间突然静止了,康蔷瞠目瞪着张太太感到自己无法呼吸,正被一股深冷的气息团团绕住,将她整个人往深沟底坠落。节——哀——顺——变?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节哀顺变,什么叫做节哀顺变?!你告诉我,告诉我呀!”康蔷声色俱厉的盯着她叫道,声音由喃喃自语转变成失控的尖叫,放在她手臂上的双手改抓为掐,十指深深的陷入她衣袖内的手臂中。
张太太因痛而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抽身离开她,反而含着泪水一脸哀伤的将她带往自己的怀里。可怜的女孩,十八岁因父亲车祸的不幸而不得不放弃一切挑起医药费、家计等重担,好不容易在去年她父亲获得解脱、还完欠债后,在她可以稍微活得快乐些时却又发生了这种事。可怜的女孩,她是这么的乖、这么的听话懂事又讨人喜欢,为什么在她身上会发生这么多事?可怜的女孩,可怜的康蔷。
“不!我不相信,你骗我,我不相信!”康蔷蓦然的推开她,扯着头发摇头大声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