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大片的莲花正是最好的使力点,她足尖点踏著,带著太皇太后在莲荷间翩然飞舞。
太皇太后呵呵笑声不断,酣然畅怀。
却没有注意到另一艘画舫缓缓接近,船上的人先是发现了太皇太后的画舫,然后对画舫上的人全挤在船头专注看著池里莲花感到疑惑,再循著他们的目光见到了在莲上跳跃的两个人。
“啊──”
“哇!是太……太皇太后!”
惊叫声让船上的太后急忙探出身看去,下一刻便惊声尖叫:“太皇太后!”
“啊!太后……”
“太后吓晕了,快扶太后躺下。”
画舫上一片惊惶的叫喊声。
这阵骚动传入傅风雅耳里,她暗自叫声糟,急忙一个飞跃,带著太皇太后回到画舫上。
落地后,太皇太后身形不稳的摇晃著,傅风雅大惊的连忙扶住她。
“祖奶奶,您怎么了?”
太皇太后微露出苦笑,“太久没做这么剧烈的活动,荡得哀家……想吐……”手忙捂住嘴。
一旁随侍的宫女忙喊道:“快拿盆子来,快啊。”
一时间,画舫上也乱成了一团。
看著这样的情形,傅风雅秀眉打结,这事恐怕难以善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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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宫里,太皇太后有些乏力的半躺在床上,另一边的躺椅上则睡著太后,她额上放了条浸湿的巾帕,苏蓉儿、姜金秀陪在旁殷勤扬风,不时怒目瞪著站在床边低著头的傅风雅。
太后抚著额,嘴里的训斥声没停过,对象自然是被列为罪魁祸首的傅风雅。
太皇太后听不下去的插嘴,“好了,哀家都说不是丫头的错,是哀家强要她这么做的,太后,你这样一直责备她,听起来倒像在数落哀家似的。”
这话让太后一手压著额上的巾帕坐起身,“太皇太后,您别这么说,您明知媳妇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是您的提议,但是傅风雅也太大胆了,竟然带著您在水面上跳来跳去,万一她失手,后果真无法想像,实在是太胡来,太不像话了。”
“太后,你太小看丫头了,凭她的能力,足以胜任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哀家就是清楚她的能耐,才会让她带著凌空虚渡玉清池,事实也证明一切平安。”
“太皇太后,您都不舒服的躺著了,怎会是一切平安呢?”苏蓉儿忙提醒她。
“放肆!哀家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吗?”
苏蓉儿立刻噤声。
“皇上驾到。”
宇紫天行色匆匆的步入寝宫,大步来到床边。
“祖奶奶,您身子怎么样了?”他握住太皇太后的手,一脸的焦急。
“小事,没什么大碍。”
“御医说您吐了,现在还会不舒服吗?”
“不会了,哀家很好,你去看看太后吧。”
宇紫天转身走到太后的躺椅前,“母后,您的情形呢?”
太后拿下额上的巾帕,“母后还好,托天之福,没被吓破胆。”
“事情朕已经明白了,朕会处理的。”
“皇上,此事关系太皇太后的安危,又让哀家受到惊吓,不能等闲视之,你可不能再护短。”
“都说了是哀家的意思,不关丫头的事,太后何必一定要为难丫头呢?”太皇太后忙护人。
“太皇太后,傅风雅从入宫开始,就连连触犯宫规,众人却一直姑息,现在发生这么严重的事,若不严加惩罚,以后宫规如何再服人,又有谁会心服呢?”太后沉著脸,摆明了不会轻易放过。
这顶大帽子压下,让太皇太后皱眉,也不好再说什么。
宇紫天眼神看向傅风雅,这是从他进门来第一次看她,一开口却是──
“跪下。”
傅风雅抬头看著他,他目光冷凝似冰,没有一丝柔情。
“朕的话你没听到吗?跪下。”
傅风雅垂下眼,脚一屈,双膝著地跪下。
“你该清楚自己今天犯了多大的错,不需要朕说出罪状吧,朕就罚你到天牢里好好反省。”
“天牢是关重刑犯的地方,这样的责罚太重了。”太皇太后叫道。
“犯错就该罚,没人可以求情。川浪,将人押入天牢,刑期三天,这段时间里不准任何人探视,押下。”
“是。”川浪上前扶起傅风雅,押著她离开。
傅风雅没有抵抗,在越走越远时,她还能听到太皇太后的抗议。
“三天时间太长了,丫头不应该吃这样的苦……”
却没听到宇紫天的任何解释,她明白他的为难处,却不能谅解宫里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理方式,这样斗争惨烈的地方,真适合她吗?
本是笃定相信的心,再一次动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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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囚室里,充满湿气寒意,高高的墙上开了扇小窗,勉强照进一丝光线,所以牢里晕暗阴沉,除了角落放了张铁床外,没有其他的物品。
傅风雅走入牢里,两名侍卫抱著垫被和被子跟著走入,把东西铺在铁床上。
“傅小姐,请你体谅皇上,这三天就委屈你待在这里了。”川浪好声解释。
“谢谢。”
弄好了床铺后,两名侍卫走出囚室,川浪为牢门落了锁后便离开了。
傅风雅坐在铁床上,在这整件事里,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太皇太后没事,那这牢坐得就值得了。
从她入宫后,似乎没有好好休息过,就趁此机会养养神吧。
傅风雅在床上躺下,思绪却转个不停,太后的咄咄逼人,到太皇太后的慈爱不舍,当然也有宇紫天的冷漠,交织成一片网罩住了她。
她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宇紫天,他是认为她无辜?还是怪她不该让祖奶奶冒险呢?这三天里,他可会私下来探望她吗?
她当然希望他能来看她,以抚平她满腹的无奈。
傅风雅便在期待里开始过著牢狱生活。
第一天夜里,她有了第一个访客──雪貂,牢里阴冷,它用柔软的毛皮温暖了主人的心。
第二天中午,狱卒送上了丰盛的膳食,包括一只冒著扑鼻香气的叫花鸡,让她明白这是谁的心意。
最后一天,她等到傍晚,等到了狱卒开锁让她离开。
她结束了刑期,而他没来,也没有私下任何的表示。
傅风雅踽踽独行欲回紫龙殿,才出天牢就被王圭给拦下。
“傅小姐,皇上为您安排了新住所,要奴才带您过去。”
“新住所?”她微愕。
“您也知道紫龙殿是皇上的寝宫,您住在那里一直引人议论,所以皇上便为小姐找了新住所,它离紫龙殿不远,名叫绛雪轩,环境清幽,小姐一定会喜欢的。”王圭看她只是呆站著,没有反应,担心的唤著:“傅小姐……”
傅风雅回过神,绝俗脸上神情冷然,“走吧。”
“咦?”
“皇上为我找了新居,你不是要带我去吗?”
“啊?哦……是,奴才这就带小姐前往。”
他都已经计画好一切了,她除了遵从圣命外,还能做什么?
就如同王圭所说,绛雪轩环境清幽,有主楼、侧厅和花园亭台,隔局完整,建筑雅致。
她走入主楼里,伺候她的宫女没变,且她的衣物用品也已搬过来,看来一切早已弄妥,就等她这个主人出狱入住。
“小姐,奴婢已为您备好沐浴水,您要先净身,还是先用膳?”
“先沐浴。”傅风雅想洗去一身尘埃,也让自己清醒一下,好想清楚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浸在浴池里,热气氤氲熏得她眸里一片水雾,她以为自己可以冷静思考,但是脑袋里却空空的无法有任何反应,连怒气都生不出来,只感到深沉的失落,心像被啃蚀了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