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掐起指头算,细细的眉皱啊皱的。
「四个月有了。」
「妳是不是女人,居然怀孕四个月了才发现?」他又忍不住吼。老天!他的寿命一定会因为她而缩短。
「我的MC不准嘛,有时候几个月才来一次。」她小小声的说,怕触怒眼前的喷火龙。
可是,他有必要那么生气吗?她并不想要他负责。
「我说……要是我没发现妳怀孕,妳打算怎么办?」
「我可以自己养。」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骤然低哑了下去,有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准备着陷阱让某个人往下跳。
「都四个月,我想是拿不掉了,既然这样,也只能自己养喽。」
难得在黑歙太阳穴看见的青筋有转黑的趋向。「拿掉?」
她蹙眉。「这是我原先的想法啦。」
「不用废话了,我有办法。」
「啊,真的?」
「就这样,妳嫁给我,我娶妳!」他没想过回来台湾会有个婚礼在等他,但是,他也到该结婚的年纪了,老婆、小孩一次都有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步小珪先是瞪大水汪汪的眼睛,继而摇头,然后在黑歙威胁性十足的眼光下垂下头,不一会儿又坚强的抬起来。「你不行……」喔喔,又把他的忌讳。「是我不行,孩子是我的,我并不想要你负责。」
「妳想自己养小孩?」他侧着脸,有些阴恻恻。
她吞了下口水,拚命建立的信心立即被黑歙打得溃不成军。
她要是应声是,他那只磨刀霍霍的手恐怕会立刻起身过来把她的脖子掐成两截吧?
「我是男人,我有男人的骄傲和责任,我不会让我的亲生骨肉没有父亲。」
「嗯……所以呢?」
「所以,妳跟我会有一场婚礼。」这件事要快,而且要准备周全。
「婚礼?」她变成空谷里的回音。
「没有错,妳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据他所知每个女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婚礼,至少他周边的女人都信这么回事。
「你讨厌跳上你床的女人不是?我犯了你的大忌,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说过,是为了我的亲骨肉。」这女人干么要他一再重复,而且那小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嫁给他很委屈吗?
真是叫人火大!
看了她半晌,黑歙挥手又叫来一杯黑咖啡,他也不忘为步小珪叫来清凉退火的鲜榨柳橙汁,用力灌下半杯黑色的浓汁,他又注视她好久。
想来这半杯咖啡的时间足够安抚他暴跳如雷的脾气了。
「我没有看不起妳的意思……不过,妳说要自己养小孩,妳拿什么来养?」
步小珪低头,
「养孩子对女人来说并不简单吧?」她连自己都要养不活了。
她不得不承认的颔首。
「我可以照顾妳跟小孩。」
她很想反驳回去,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
「妳有什么话要说的,我劝妳最好今天一次讲清楚,我不希望妳过了两天又反悔。」他也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他注视步小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你给我两天考虑。」这种乱糟糟的情况叫她怎么下得了决定?!上一刻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实,下一刻就被押到这里来谈婚事,老实说她真的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两天就两天,」黑歙抓起外套。「我送妳回家休息,妳这种情况不适合上班了。」
「我明明很好。」不会吧,真的不需要。
「孕妇最需要休息。」帮她拉开椅子,黑歙以不容反对的姿态把她带到外面结帐,离开。
这样就叫她休息,那她不如早早去死算了!
「妳回去以后稍微收拾简单的东西,我们晚上搬回自己的家住。」他的孩子就该在自己的宅子出生、成长。
「你有房子?」
「有啊。」
「你从来没说。」
「妳没问嘛!」
第五章
下午,黑歙重新进了办公室。
随手给自己泡了杯茶,脱下西装、皮鞋,他瘫进舒适椅子。
习惯性的摸了下口袋,发现是扁的,这才想起来他刚刚慷慨激昂宣布要戒烟的行为。
想不到他会做这样的事。
后悔吗?倒也不是。是不明的情绪多些。
抽了几十年的烟,从来没有任何理由让他开口戒烟,现在就为了步小珪腹中的骨肉。他……要当爸爸了啊!
爸爸,诡异的名词。说起来,这两个字也是动词,要劳心劳力赚钱回来养家的可怜动物啊。
这年头的男人就算玩到三十岁也没人说啥,即使催促他结婚的浪潮没少过,他几个死党也有义无反顾走进结婚坟墓的,然而这些都无法打动他,他也没有要为谁定下来的念头过。
他总认为婚姻是个人的事,结不结婚,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让步小珪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私生子,他绝对不允许。
他或许全身都是缺点,负起婚姻的责任却是必须的。
「喂,你那是什么笑法,叫人毛骨悚然。」不敲门就擅自进来的人倚在门边瞧了好一会儿,摸着粒粒往上冒的鸡皮疙瘩直摇头。
黑歙懒懒的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你来得正好。」
「你有事找我?真巧,我也找你。」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看了桌上没人动过的茶杯一眼,他径自端起来咕噜喝光。
黑歙不作声等他喝茶。
喝过茶的人满足的咂咂嘴。「还是你这里的茶好喝,一斤上万,滋味就是不一样。」
「你喝的茶叶会比我少吗?」
「我只知道你家那一大口子的心都是歪的,一听到你回台湾,什么箱底货都嘛捞出来给你。」
「别胡扯!你不是有话要说?」
「让我表现一下兄友弟恭,你先说。」好酒沉瓮底,留着最后才说比较有震撼力。
「我要结婚了!」
再接再厉把好茶当开水灌的人差点喷出水柱。「结婚?」
瞧着只差没把眼珠瞪出来的阿霹,黑歙自然得很。「你们每个不都催着我结婚?我现在有对象了,你干么那种表情?」
「你家那票人知道吧?」
「我还没通知。」也不过才刚刚决定的事,新娘子也还蒙在鼓里呢。
「婚礼准备什么时候举行?」
「越快越好。」
「这么急?」
「你要做人家阿舅了你说急不急?」
「靠!老哥你开窍啦。」阿霹兴奋的直搥桌子。原来这两人是亲兄弟。
「什么话,被你讲得我像是蠢蛋,我又不是没交过女朋友。」
「是啊、是啊,你读书的时候可风流得很,想不到接掌了公司以后却变成了吃素的和尚。」
「要不是有个混球坚持要玩保全我会那么辛苦吗?每天大江南北的跑来跑去,要不我们换个位置坐坐?!」他抡起拳头对阿霹恫赫的挥了下。
也许他不需要把兄弟情摆得太前面,反正没人感恩。
阿霹吐了下舌头,身体往后退,唯恐暴龙发难他要逃走容易些。「别发火,嘴巴说说又不代表什么。」
「你是要我以后把你讲的话都当屁?」
「嘿嘿,也不能这样说,大哥,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还是赶快转移话题吧,要不然会死得很难看。
「太繁文耨节的部分都省略,简单隆重就好。」他的婚礼可不要沦为让人家看猴戏的搞笑场面。
好含糊笼统的说法唷,「好,包在我身上。」
要快速简单就公证结婚喽。
「能多快就多快。」
阿霹搔搔下巴。「你这么赶也要让我知道新娘子……我未来的大嫂是谁吧?」他才好去套套交情,能把他家这只喷火龙驯服的女人肯定要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