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是谁?”
  律师说:“她为什么要杀死生母?”
  助手进来说:“文督察,鉴证科报告出来,冯咏怡校服上血渍与死者百分百吻合。”
  文督察看着律师。
  律师气馁。
  文珊说:“她的确在凶案现场。”
  “冯咏怡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她自幼没有父亲,母亲再婚,得不到家庭温暖——”
  文珊打断她:“情况与我完全相似,你别走近我,我也有理由杀人。”
  律师叹口气,外出办手续。
  助手找文珊,“大厦管理员交出大门防盗摄影机的记录,我看过了,当晚没有伍宅的人进出。”
  “大厦由消防梯,楼梯可有人上落?”
  “楼梯在门后,前门访客去不到,一定要自单位里边开厨房后门出去。”
  “有装摄影机吗?”
  “没有。”
  “顾前不顾后,给凶手有机可乘。”
  助手说:“而且这个人早有预谋,连生路都想好了,老谋深算,绝非误杀。”
  “凶器找到没有?”
  助手摇头,“鉴证科说是一件钝器,像铁锤之类。”
  文珊答:“此刻凶器一定沉在太平洋底了。”
  助手说:“我也查过雷思聪底细。”
  “说来听听。”
  “十年前他演过戏,登台唱歌,也拍电视剧,随后息影,做些小生意,可是他的专长是结交年长女友,赚取许多礼物,包括房产及名贵欧洲跑车,数年前与死者正式结婚,从此深居简出。”
  文珊点点头。
  助手忽然发表意见:“有必要正式结婚吗,有必要把他带进屋里吗?”
  文珊仍然不出声。
  取得校长同意,她访问了冯咏怡的同学。
  “咏怡跟谁谈得来?”
  “冯咏怡十分内向,很少与人谈心事。”
  “总有朋友吧,有没有留意到什么?”
  “慢着,有一个男人,时时开着跑车在校门对街等她,我曾好奇,问她是谁,她说是朋友。”
  “对,我也见过那男人,衣着过时,永远穿西装。”
  文督察取出雷思聪照片,“是不是这个人?”
  同学点点头,“我当时还问她:朋友为什么这么老。”
  继父去接继女放学,也是很合理的事。
  若干继父母与子女相处得不错,但却不会是雷思聪,这个男人把女性当工具,要就利用,要就不用,他不会对她们有感情。
  文珊回到派出所。
  助手过来,“伍翠群拥有近亿遗产,指明由女儿承继。”
  “不大不小的一笔数目。”
  “她还有若干房地产,谁承继了这笔财产,可以生活的相当舒服。”
  “遗嘱指明,财产应由咏怡承继。”
  助手答:“冯咏怡若判终身监禁,就不能承受遗产。”
  “那么,财产就转到死者丈夫手上。”
  “是,雷思聪。”
  “这是动机。”
  “雷思聪最近欠下大笔赌债,由伍翠群一一偿还,这是否他们争执原因,引起杀机?”
  文督察抬起头,“去找雷思聪谈谈。”
  助手叹口气,“在侦探小说中,能干的警员一抓到疑犯,犯人便一五一十招供,把童年时偷糖果都说出来,现实中,疑犯到了法庭,铁证如山,他们仍不认罪。”
  文珊笑了。
  “冯咏怡才十七岁,会判死刑吗?”
  “看检控官怎么说了。”
  稍候,雷思聪应邀到派出所来,他带着律师及一名中年女子。
  那名女子坐下便说:“我是雷先生的时间证人,我叫周丽丽。”
  文珊看着她。
  是雷思聪真有办法,抑或都会内寂寞女性太多?
  周丽丽约四十余岁,淡妆,衣着名贵而低调,配一套大溪地珍珠首饰,看上去非常舒服,当年,一定是个美人。
  她说:“当晚,雷思聪在舍下一直逗留到天亮才走,他为着顾存我的名誉,故此不允透露。”
  “你的名誉?”
  “是,我还没有办妥离婚手续。”
  这么多女性为他争相辩护,他到底有什么伎俩?
  文督察却问:“你有无去探访过咏怡?”
  没想到雷君欠欠身,“冯咏怡并非我亲生。”
  “你们没有感情?”
  “她是我前妻的女儿。”
  文珊点点头,“你说得很坦白。”
  律师说:“我们可以走了。”
  助手看着他们走出警局大门,“就这样放他走?”
  文珊答:“当然不。”
  她到拘留所见咏怡。
  咏怡的律师也在场。
  “咏怡,我们知道凶手不是你,你虽然在场,但是动手的不是你,鉴证科告诉我们,挥动凶器的力道,决非像你这般身材的少女可以做到。”
  咏怡闭紧嘴巴。
  “到了这种地步,你仍护着凶手,他完全是利用你,你何必赔上性命?”
  咏怡忽然说:“不,他爱我。”
  文珊震惊,表面上不动声色。
  “你母亲才爱你。”
  “我母亲只爱自己,她有许多男朋友,她太懂得享受人生,我们并不相爱。”
  “可是你们爱着同一个男人。”
  咏怡不再讲话。
  “那人是雷思聪,你与他有不寻常关系。”
  咏怡倔强地别转面孔。
  律师恳求:“咏怡,轼母是世人不能原谅的大罪,检控官已决定将你提到成人法庭审判,你可罹死刑。”
  咏怡双眼露出恐惧神色。
  文督察低声说:“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现在是你最后机会。”
  律师说:“咏怡,我们都想帮你。”
  文珊告诉少女:“他又有新的女伴,那女子叫周丽丽,我们调查过,她是新江制衣的主席,比你母亲更富有,你想,他还会在乎你?”
  咏怡挥动拳头,“不,不——”
  “雷思聪将会得到你母亲的遗产,他杀害她,夺去她生命,又骗取钱财,你还帮着他?”
  “他只爱我——。”
  “咏怡——”
  “我不要听你们再说下去。”她站了起来。
  文督察走到窗前,轻轻像自言自语:“那一夜,伍女士与你们谈判,怒斥你与继父不寻常关系,她或许是一个自私的女子,疏忽的母亲,但是,她始终关怀女儿,她与雷思聪摊牌,逐他出门,扬言他再也别想从她手上得到一个仙——”
  咏怡瞪大双眼,脸色变为煞白。
  文督察说下去:“雷思聪在该刹那取起凶器——”
  呵,这个女警像是置身现场一般,可怕,冯咏怡混身发抖。
  “他不能就这样失去一切,他动了杀机。”
  咏怡用手掩着面孔。
  “事先,雷某安排你俩在后门进屋,事后,又在后门离去,丢掉凶器,他去找不在场证据,教唆你承认杀人,他告诉你什么?十七岁未成年,不可能判死刑,进感化院数年,出来之后,他会与你结婚,可是这样?”
  啊这女警像女巫一样,什么都知道,咏怡张大嘴。
  文督察以为她已成功。
  可是隔一会,冯咏怡吸一口气,她断然说:“是我杀人,与他无关。”
  文珊震惊,冯咏怡的精神完全受到控制。
  下午,主控官来了,“文督察,凶手已经认罪,本案宣告结束,毋需一堂一堂审下去,真是纳税人之福。”
  文珊脸上却没有笑容,“我要去探访一个人。”
  她去找周丽丽。
  周女士寓所是一幢独立洋房,背山面海,鸟语花香,文珊按铃,表明身份,女佣接待她进会客室。
  屋内布置雅致,那雷思聪挑选女友极有眼光,又是一个有财产的中年女子。
  周丽丽很快出来,在家她也淡妆,衣着考究。
  “文督察,找我有事?”
  文珊点点头。
  周丽丽很客气,“在派出所我已经把话说清楚。”
  文珊问:“怎么不见周先生?”
  “他在三年前身故,我们没有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