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死啦?不会早一点接住我啊?」如果早一点接住她,她不就不会再想到冯靖柔了吗?
罗奇当场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这女孩是吓过头了吗?他好心救她,还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他招谁惹谁了呀?有那么一秒,罗奇真的很想放开手,让她直接摔下去,以清楚地分辨何谓好人,及懂得知恩图报。
冯羽桑一直到捶累了才松手,却又故意把自己的眼泪、鼻涕、汗,一古脑地擦在他雪白的衣衫上。不止罗奇,连巴箴和陶曼莎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
巴箴暗叫一声苦,没戴隐形眼镜出门的冯羽桑,准是把那个高大的棕发男子当成是她,所以才敢在人家的白衣服上乱擦。这下连一向脸皮厚得火箭炮都穿不过去的她也觉得可耻极了。而且,对方那张扭曲的五官……
四周异常的安静,似乎连鸽子也不敢拉屎。被冯羽桑搞得莫名其妙的罗奇,终于恢复他一贯的冷漠。他推开冯羽桑,拍了拍被冯羽桑「玷污」的衣裳,两道很有个性的眉纠结在一起。
冯羽桑的眼神终于要看不看地瞟到他身上了。这一看非同小可,冯羽桑忘了开骂,忘了哭泣。他……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刚才明明就没瞧见呀!巴箴呢?
她转头寻找她的三八好友,才发现巴箴虽然离她很近,但是,那个男人离她更近。她绝望的看到他衣服上的一片水渍,继而,一双原本就大得出奇的眼睛,这会儿睁得更大,而原本闭着的嘴也因为各种心理因素而张开。
熟知她个性的巴箴知道她的下一个反应将是尖叫。于是,在冯羽桑再一次危害这个地球之前,巴箴一手捂住她的小嘴,先发制人地让她闭嘴。然后用另一只手拖着冯羽桑没命地逃离现场,一直到确定不会有人追上来才停了下来。
回到住处之后,冯羽桑「狠狠」地忏悔了三分钟,咒骂了知情不报的巴箴无数次,咒骂她竟由着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身上哭泣,还把眼泪鼻涕乱擦一通。天啊,她冯羽桑今后要如何走出这个门去见人?她八辈子的脸全在这次丢光了呀!
只是,除了丢脸之外,那个蓝眼男子的轮廓,为何却如此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中?莫非……丢脸丢过了头?
***
冯羽桑从没想过幸运之神会如此「眷顾」她!
今天一早,巴箴便把她从被窝里拖出来。她半睁着眼看了看窗帘已被巴箴拉开的窗外,见到银白的一片,就又低头想继续睡。「今天开始下雪了呀!不去!」
「去啦!」三八的巴箴不但打开冷气,还把冯羽桑身上的鹅毛暖被拉开。「听说今天来了一个新的音乐教授,听说Sandy有看到,听说很年轻,听说要来教我们班,听说……」
「去你的听说!」冯羽桑抱着因寒冷而发抖的身子。「雪特!把冷气关掉,把我的被子还我。」冯羽桑口中的「雪特」不是巴箴的英文名字,而是「SHIT」的「中译」。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又爱面子的冯羽桑,想出了一句如此绝妙的佳句:「雪特」。她自以为天衣无缝、无人知晓,所以横行校园,以后还打算「发扬光大」,所幸被巴箴及时阻止。
巴箴不理会她,迳自帮她把衣服拿过来逼她穿上,拿着书拖着她就跑,才不管可怜的冯羽桑在后面哎哎叫。
冯靖邦帮她们选了一处离学校不远的住屋,以方便爱女上下课。而昨天晚上,天空便开始降下了霜雪,及至今天早上,地面上已经有了零点二公分的积雪,怕冷又刚睡醒的冯羽桑,只好踩在雪地上蹦蹦跳跳。
「喂,别跳了!等会儿踩进凹洞里。」巴箴好心的提醒,却惹来冯羽桑的白眼。
「还不都是你。」
巴箴放慢脚步,贼头贼脑地贼笑着。「我们一定要让新老师对我们印象深刻、刮目相看、过目不忘。你看,上次那个法文老师,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一点也没发现我们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巴箴说着,还模仿法文老师摇尾摆臀的走姿,冯羽桑一想起上次的恶作剧,便笑得忘了寒冷。
那一次,年轻的法文老师穿了一条很漂亮的鱼尾裙,巴箴便把预藏已久的一条黑色假蛇,和冯羽桑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法文老师后面,用钩子把假蛇钩在法文老师的裙背。然后,那条恶心的小蛇便随着她走路的频率而摆动。
而可怜而不知情的法文老师,看到许多学生纷纷对她投以眼光及笑容,便以为是自己的裙子非常特别——事实上也的确是「非常特别」。她还自傲地翘起丰臀,故意绕了整个校园一圈,才得意洋洋地走出校园。
更惨的是,听说每天以公车代步的她,那天竟然舍弃宽敞的公车而步行回家,只为了现她那条漂亮的鱼尾裙。所以啊,各位爱现的女人得注意了,爱现归爱现,最好是祈祷身边不要有冯羽桑和巴箴此等的人物出现,以免「遗憾终生」。
其实,在国外求学的留学生,大都是各扫门前雪。尤其在澳洲这个留学生如此多的「留学圣地」,有来自世界各国的学生,彼此的生活习惯和语言都不同,虽然说「出外靠朋友」,但那也是少数;所以冯羽桑和巴箴的恶行,也幸运地获得同学们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因为冯羽桑的漂亮和巴箴逗人发笑的「长才」,两人又是班上唯二的中国人,所以并没有受到同侪的排挤。当然,这也跟冯羽桑在生日时大发礼物,懂得贿赂有关。
至于那个可怜的法文老师,第二天就以请事假为由,没有来学校上课。想必她是在回家后,发现自己的丑态,羞愧地躲在床底下不敢出来,尤其在她想到自己竟如此招摇地绕行整条街道之后,一定恨不得把头撞在积雪上。
而一向不懂得廉耻的巴箴和冯羽桑,一听到老师请事假,便急着猜测她是不是去「收惊」?要是她知道她有两个如此恶毒的学生,一定会气得把她们两个抓去浸猪笼。
第三天,法文老师还是没来,听说请了病假;第四天,听说请了公假;第五天,正当巴箴和冯羽桑大大地猜测着法文老师将继续请婚假、产假,甚至丧假时,法文老师出现了。只是,她再也不肯穿裙子,而且有事没事就往身后一探,发现没有「异物」后才肯放心;不仅如此,她不再走路回家,也不再搭巴士,而是自己买了一辆车,一下课便钻进车里开车离开。由此可见,女人不但伟大,影响力也不可忽视。瞧!巴箴和冯羽桑这两个小女孩不就改变了一个女人爱现的风骚性!?
从此,她们两个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而且下手一次比一次狠毒。前几天,她们才刚拿着上面滴满鸟屎的老花眼镜给校董戴上哩!
巴箴和冯羽桑匆匆穿过通往学校的一条大马路,在抵达校门口时,一辆别克跑车急急停住。被吓到的冯羽桑马上就想开口,而张开的嘴却在见到从车上步下的人时而闭住。接着,一张刚睡醒的脸突然急遽变红。巴箴马上也看过去,反应跟冯羽桑没啥两样。这次,两人极有默契地,拔腿就跑,如同迟到的小学生,以超快的速度向教室奔去。
留在原地的罗奇,充满笑意地盯着冯羽桑远去的背影,和那一头在空气中飘扬的黑色头发。他前几天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决定,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陶曼莎也惊讶地跳起来骂他疯了,当时的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其实,这也不是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他厌倦了一个人在舞台上演奏,想换另一种方式继续他的音乐之路,如此而已呀,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