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这么回事!大佑恍然大悟,他还以为单家的仆人被收买,泄漏了单铎的行踪。
“没想到让你逃过一劫,还把我害得这么惨,想到这里我更没办法原谅你!”
不原谅就不原谅,谁希罕呀!大佑躲在草丛里想道,竖尖耳朵倾听八方动静。
陆立和等不到他的回应,急躁了起来。“没想到道上有名的狼狼是藏头藏尾的胆小鬼!怎么,没带你两名护卫就吓得不敢动弹了?还是没把家伙带到身上?”
说对了!大佑不以为杵的承认。他又不是傻瓜,死神的镰刀就等在那里准备砍他脑袋瓜子,他还傻傻的把脖颈洗干净等着呀!
“哈哈哈……我就知道!”陆立和愤恨的语气转为得意,继而是无耻的威胁。“出来!如果你不想你母亲出任何事,最好给我滚出来!”
“我怎么知道我出去你就会放过她?”在说这句话时,他再度更换藏身之处,并且是越躲越接近陆立和。他躲在一座墓碑后,暗忖从这个距离以他的臂力是不是能够以手上的瑞士刀重创陆立和。随即沮丧的垮下脸,他以为自己是小李飞刀吗?
“你没有选择!”陆立和的回答在夜风的吹送下更显得阴森。
大佑咬了咬牙,快速滚出,即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引来了一串子弹射进地面的噗噗噗声。他狼狈的往前窜,蒋筱薇在这时候张口咬住陆立和的手臂,他吃痛的甩开她,大佑抓准这时机,以孤注一掷的决心将刀子射出去,陆立和的枪同时指向他,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时,大佑就知道这下子定然是两败俱伤。虽然他迅速移动,还是比不上子弹的速度,一阵灼热的痛感穿过右胸。令他比较安慰的是,枪响有两声,而他只中了一枪,他几乎可以肯定另一枪是单铎射出的,对象当然不是自己。
陆立和在他中枪的同时发出闷哼,大佑忍痛滚回旁边的草丛,发现他射出的瑞士刀正插在陆立和的左肩上。
好个陆立和,他只是蹙起粗短的眉毛,并没有伸手去碰刀,右手稳稳的拿着枪,一步步的朝大佑接近。
蒋筱薇挣扎的想爬起身,却力有未逮的跌坐在地上,边爬向大佑边凄厉的哭喊:“阿铎,阿铎……”
“你最好别妄动,姓陆的!”黑暗里一道夹带着深沉发的冰冷声音传来,陆立和全身一僵,无法置信的看过去。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渊亭岳峙般屹立,以警务人员的基本架式拿枪瞄准他。陆立和瞳孔,松脱抓在手枪握把的指头,突然他嘴角阴森森的朝两旁咧开。
闪电的光芒同时间照亮了单铎后方草丛立起的阴影,大佑尽管浑身被疼痛所包围,仍鼓起余勇边叫边朝他跑过去。
“小心!”他的警告声被猛然作响的雷鸣所吞噬,只来得及抱住单铎。接下来发生的事像分格画面般,一格一格的闪过这对抱在一块往旁跌去的难兄难弟脑中。
雷鸣的下一秒钟,灰厚的积雨层里正负电荷剧烈冲撞,向大地释放出高能量的电流,其中一道就打在两人身上。刺麻的电流穿身而过,两人全身毛发箕张,皮肉以高速率的震颤,急速缩张的心脏不晓得在缩还是张的一刹那停顿,体内的生机被猛然切断,两人的意识被瞬间弹出,直到电流通过。
当他们跌向地面的半途,睁大的眼眸里反射出陆立和狰狞的得意嘴脸,但等到两具身体跌落饱含水分的松软泥地上时,一道电光击中了站在单从民墓碑前狂笑的陆立和,自插在他右肩的瑞士刀导入他体内。
两人的眼皮一跳,关了起来,陆立和全身焦黑的影像跟着流入他们无意识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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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已经停了,然而不时闪现的电闪和雷鸣惊得怡孜几次跳起。她蹙起秀眉,仿佛从空气里嗅到一丝不愉快的气氛,心头郁闷争躁了起来。当电话铃声响起来时,她像个草木皆兵的败军之将般受惊过度的全身发寒,直到陈母的声音传来。
“怡孜,电话。”
她几乎是冲过去接母亲递来的话筒。
“喂!”气息急促得仿佛才跑完百米赛跑,怡孜一颗心提到喉腔。
“陈怡孜吗?我是大佑的组长纪子威。”
沉重的声音落在她胸口上,仿佛也将她肺脏的空气压住,令她呼吸困难。
“喂,你还在吗?”话筒里传来焦急的呼唤,怡孜赶紧深吸口气,稳住心头的不安。
“我……我在,有什么事吗?”冷静的声音远远得像另一个空间传来,喉头莫名发紧、发热,酸灼的气流自喉腔涌向鼻腔,冲过泪腺,聚集在眼眶。她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也不想晓得,天呀,她真的不要知道!
“大佑在医院里……”子威的声音像一颗颗落石打向她,每一下都在她纯情敏感的心扩起蛀牙般酸软的疼痛。她捂住嘴,发出受伤的小动物般的啜泣。
“情况很紧急。”他艰难地说完。“我一个同事要从台北那边过来,你愿意坐他的车到桃园这里的医院吗?大佑曾跟我说,他……很喜欢你。”
迟疑的附注带出了她温热的泪珠,两人相处的记忆随着泉涌的泪水闪现在怡孜脑中。难言的悔疚和悲伤一波波拍击向她,想起浪费两年的光阴她就懊恼要死掉,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她喜欢他?如果她早些承认,他们不就有多一些属于情人的记忆好铭刻于心,让她可以想一辈子,系念一生?
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只要能多一时半刻与他在一起的记忆,只要能再呼吸一次他呼吸过的空气,只要还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落下。然而此刻,她的咽喉紧涩得连发出虔诚的祈祷都不能。怡孜赶紧咬住下唇,尝试着控制住情绪。
“好,我在楼下等。”挂断电话后,她讶异自己还能抹干眼泪,以冷静的声音告诉陈母她必须赶去桃园看大佑。她没注意到和脸色有多苍白,陈母的眼中有多忧虑,只是走进房间换上外出服,拿了背包和外套出来。
“怡孜……”陈母握了握她的手,她也回握了一下,咧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头也不回的下楼。
子威派来的车就在楼下等,她以一个僵硬的点头向这位因大佑的关系曾有过数面之缘的警官打招呼,沉默的坐进车内。车子风驰电掣的驶过热闹的街头,怡孜沉重的脑子被一阵浓厚的茫然占据,以至于车子是什么时候驶到桃园,什么时候停在医院门口,她又是怎么被带下车,如何挤过围住医院的媒体记者被带到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候区,在事后想来都模糊一片。
然后,她看到大佑的母亲,模糊的视线地着模糊的视线,悲伤霎时闯进了厚厚的茫然,引发她胸中的海啸。她跌撞的投进她怀抱,积压的悲恸从她喉中升起,随着泉涌的泪水沸腾,声嘶力竭的呼喊出来。
“伯母……呜……大佑,大佑……”
“我知道……乖呀,别哭……”
“大佑,大佑……”她哭得肝肠寸断,如丧考妣……等一下,大佑死了吗?她吸了吸鼻子,镇定下来。或许是见到在场的众人脸色凝重,使她生出最坏的设想。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要这么快绝望。
“他在哪里?”
“还在手术室。”子威的声音插了进来,怡孜赶紧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