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是来不及遂其兽行!”朱麒鄙夷地道。“怪不得天香回来后会以泪洗脸。也不晓得被这个臭小子占了多大的便宜,她脸嫩,这话哪说得出口?我可怜的宝贝堂妹,呜……真是太可怜了!”
“朱麒,现在不是哭丧着脸的时侯,最重要的是天香公主……”梦依话还没说完,朱麒就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本王就把这臭小子给斩了,好替天香出气!”
“你白痴啊!”梦依不客气地扭了他的臂膀一下,在朱麒痛得龇牙咧嘴时,继续道:“斩了战云,天香非跟你拼命不可!”
“怎么会!她被他欺负,本王替她出气,她高兴都来不及呢!”
“笨蛋!你只见到天香以泪洗脸,有没有看到她呆坐傻笑?若是她讨厌战云,早在回来的当天,便找我们替她报仇了,要不然也会寻死觅活的,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便是因为她心里仍记挂战云,才不想再追究这事。你这个做堂哥的,不但一点都不了解堂妹的心事,还要把她心里喜欢的人斩了,你说她不会恨你?”
“那你要我怎么办?放了这臭小子,让天香白白被人欺负了去?”朱麒怀疑地问。
“当然不是。现在就看天香是怎么个想法了,如果她心里的确喜欢战云,你这个堂兄自然得全力周全,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不是便宜了战云?诱拐皇家公主,还捞到驸马爷做!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怎么没有!”梦依伸出指头戳了他一记。“你这几日在贺家白住白吃白喝,又得到家父的同意跟我订亲,还不是大占便宜。自己都这样了,还有脸说别人!”
“喂,那不一样!”朱麒满脸张得通红,赖皮地道。“本王也被你占去不少便宜,自然要你负责嫁给我……”
“你说什么?”梦依恼羞成怒地又捶了他一记。“谁占你便宜?是你不要脸地缠住我!”
“哎唷!飞白,你看你妹妹好凶喔。普天之下,除了任劳任怨、肚里能撑船的本王外,有谁受得了她的坏脾气。”
“你还说!”两人绕着飞白追打,飞白朝战云无可奈何地苦笑。
“别在客人面前闹笑话了,你们两个!战云还等着王爷的决定哩。”
“本王决定把他给斩了。”
“你敢!”梦依揪住朱麒的耳朵,到旁边说悄悄话。“战、贺两家是世交,你要是斩了战云,我爹一定会气得不让我嫁给你。听话,让天香和他见上一面,若是天香对他无意,你爱怎么处置他我都不管。不过,若是天香心里喜欢他,你无论如何都要在太后、皇上面前竭力美言,让两人成亲,否则……”
“否则怎样?”朱麒问得有些胆战心惊。
“否则我也不嫁你了!”
“喂,梦依,这是两回事嘛!”
“谁说的?若不是当夜你让我误会你跟柳莺莺有暧昧,我也不会气得跑掉,天香自然也不会落单,被战云掳去。她那几日发生的事,咱俩都有责任,不许你推托。”
“我没要推托。好啦,我答应便是了。”朱麒在梦依耳边又说了无数甜言蜜语,哄得她笑逐颜开,才转向飞白,“飞白,烦劳你带那家伙去见天香。可得小心点,别又让他欺负天香了。”
“好。”飞白怕他后悔,忙拉着战云往内院赶去。
第七章
春意深深,园里的花开得繁复喧腾,有白的、红的、黄的、浅紫、粉橘、淡蓝……各式颜色的花多如星辰,在和风吹拂之下,像无数匹彩布一样飘荡。
数十只粉蝶分花拂叶地飞过,乘着春风娜娜,绕着一抹垂樱飞舞。天香追着蝶儿来到树下,眼光投注在形如细细长长垂丝的枝桠上,研究着它不饰半片叶子,只缀着成串浅紫的小花。当微风拂过,枝条飘扬时,有如一片紫色的飞雾。
好美。
加上粉蝶儿在一旁凑趣,那姿态、景致,美得让人情致悠悠,仿佛也融入欢悦的春情中。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情仍开朗不起来?
天香回头望着花海,看向那争妍斗艳的花朵,和深深浅浅的绿,心怀该是腾跃的,为什么仍寂然地染起愁绪?
是为了那十日来不闻消息的人吗?
说是永远都不放她,却狠下心十日没个消息,也不来探望一下。想来便觉得悲苦,是不是她跟梦依说不跟他计较,他便如逢大赦般,欣然逃了开去,会他的什么红颜知己、美丽侍婢,从此将她抛到九霄云外,再也不闻不问?
早知道,她就叫堂兄狠狠治他,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知道她天香公主并没有这么好欺负,可以让他招之即来,挥之则去。当初为什么要放过他?至少也要他跪在她面前,磕一个响头。
呜……只怕仍是不够的。谁教他那么霸道,硬将自己的形影塞进她脑里,不让她轻易忘却。无论是醒着的白天,还是睡着的午夜,脑子里总是回荡着他的身影,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忘不掉。
他充满阳刚气息的伟岸身躯,一会儿凶悍、一会儿温柔的俊俏脸孔,无时无刻不回荡脑际。还有两人几次亲密拥吻的感觉,以及他最后一次险些夺占了她清白之躯的狞恶模样,也一一刻印在心头。他给她这么多、这么强烈的回忆,教她如何忘却那场像春梦一般飘忽、美丽的际遇?教她如何像他一般潇洒的挥手,把这段感情遗忘,接受他以外的男人?
她掩住小嘴,心痛无比地拧紧黛眉。
即使当时得知玉笙不可能喜欢她,只爱新晴,她也没这么难过。为什么一想到战云,心会这么痛,像要撕裂般?
如果她不曾遇到他,经历过这场遭遇该有多好!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种摧折肝肠的疼痛?
他说要她,这话是因为他把她当成梦依吗?不是不管她是谁,他都同样为她疯狂?
如果不是这样,老天爷为什么做这种安排?
为什么要让她酷似贺心怜,教他给误会了,等她爱上他后,又让一切成空?
如果她没邀梦依到琴歌坊,如果她不去追梦依,如果她不曾遇上战云,那这一切的心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天香不知道,只晓得没有了那些如果,她依然还是那个为玉笙落落寡欢的少女,等着母亲和皇兄替她挑中门当户对的人选,像其他几位皇姐一样,不惊不惧、无喜无忧、庸庸碌碌地过完荣华富贵的一生;心中始终会有份失落,质疑今生是否虚度,至少不像用短暂生命绚烂地在花间舞过的蝴蝶,真真切切的和美丽的花儿爱过一回。
她永远都不会认识爱,体会不到那份燃炽狂烧的激情,更不会因爱惊惧生痛。
离开那座四合院时,她只单纯地想逃脱战云带给她的那份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像只向往自由的笼中鸟般,毫不迟疑地离开,却没想到自己的脚上,早被一条无形的情丝所捆绑,再也飞不远、逃不开了。
原来她已爱上了战云,原来她根本不想离开他,只是她太过骄傲了,不愿承认。她是个皇家公主,怎么可以爱那个不讲理的恶棍?
呜……她不甘心。
她在樱树下嘤嘤哭泣了起来,由于先前说要一个人清静,不准侍婢陪伴,所以这刻也无人安慰,想来,又让她一阵悲痛。
都是他害她的,害她变得这么软弱、这样爱哭。
天香嘴里喃喃咒骂着,一声声喊着战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