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主人的舱房,景物依旧。属于初春森林的气息夹杂着散溢木材干裂的馨香朝他靠过来。
伊芃古怪的品味在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拥有的想念。
性喜大自然的伊芃,尤其对木材的香味情有独钟,刻意要伊娜这种自然的香泽经由通风口送进他的舱房。除此之外,还以虚拟影像制造出装饰性壁炉里的熊熊火焰,那其实是具有调节温度功能的电暖器,使得房间时不分任何时候都在沁凉中弥漫着一股永不止息的暖流。
他曾斥责他的奢侈、浪费能源,然而伊蘅这时候不再这么想了。
只要伊芃还活在世上,就算一百倍的奢侈、浪费,他这个做哥哥的也愿意供养他。
感应到他心中由悔恨和自责混杂的痛苦,永夜的心情由害怕和莫名情愫交织而成的忐忑转变成一抹夹杂苦涩的深切同情。然而,当他心里的恨火又重新燃起,她不禁再度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起来。
伊蘅走到床边,永夜被他心中暴烈的情绪吓得屏住呼吸,但他只是将她掼到床上。
她的身体碰撞着床面,滚向墙壁。幸好床是贴着墙放置的,要不然跌到床下少不得一阵皮肉疼痛吧。
“我真是恨不得杀死你!”极力压抑的粗哑声调除了愤怒和复仇的嗜血渴望外,还有着永夜所不能明白的复杂情愫。
她将身体蜷缩在角落,银色的发瀑像一层保护伞般罩住她,然而,他满是恨意的冰冷凝视如冰块结成的子弹不留情的穿透发瀑射得她全身发疼。
无声的悲泣在她喉中回响,遭人误解的痛苦几乎要撕裂她。永夜咬牙抵抗窜过脊柱的寒意,压抑着那股像洪水般奔肆在她血管里的狂怒。她多想大声的向他抗议自己的无辜,咆哮他对她的不公平。
她做错了什?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错误硬栽在她身上?
为何他就不能不恨她、怨她,将她当成朋友?
朋友?永夜逸出苦笑,这无疑是痴心妄想。
突然,沉重的压力袭击着床面,他的身体朝她的位置过来了。
永夜的血液中流窜着一抹警觉,将她冻在原地。
他想做什么?
“你不要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在我亲手将杀害伊芃的凶手处决前,我会让你陪着我在这冰冷的地狱里煎熬!”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从紧咬的齿缝迸出心中沉痛的悲伤。“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
伊蘅完全不明白她在叫嚷什么,却能感觉到她在害怕。心里掠过一阵奇异的不忍,但他狠心将它推开。这才是他想要的,见到备受人呵疼的公主在他的威胁下哀号,才能满足他为仇恨的利刃剐得伤痕累累的心情。
“你说什么都没用,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他继续撂下狠话,随即领悟以对方多半不懂他在讲什么。只要把语气装得很凶恶,就算他在吟诗,这位小公主也会被吓得哆嗦吧。“你知道你很美吗?”他咬牙切齿的吼出这句话,伸出手指一圈又一圈的绕起她打结的银丝。“拥有这般该死美貌的你,大概迷倒了这星域的半数男子吧?”
想到有半数的男人匐葡在她的裙下,强烈的怒火在他心里熊熊烧起。
“不过我是不会被你迷惑的!”他用力扯着她的发,永夜头皮一阵疼痛,被迫随着他的扯力靠向他。
伊蘅攫住她有些瘀青的下颚,她的皮肤是那样细致,仿佛吹弹即破。他深邃难解的眸光逗留在她脸上,从她的银发、银眉、银睫,到她挺秀的鼻,澄澈表明无瑕雪颜,诱人犯罪的粉红小嘴,一一仔细品鉴,气息渐次粗重了起来。
伊蘅下意识的以拇指爱抚她好摸的皮肤,永夜的脸上升起一抹夹杂着困惑的红晕。对他心里涌起的爱慕情绪感到不解。
他不是说不会被她迷惑吗?
“那只是一种肉体的吸引力!”他愤恨的嚷着,可是心里明白,他不是对所有的女人都会生出渴望的。
二十六个单身年头里,他被女人激起生理渴望的次数寥寥可数,每次都能以理智压抑下来,何以想要亲吻、碰触这个他恨不得置于死地的女人?!
一定是被仇恨冲昏头了!
历史上多得是为了报复而强暴敌人妻女的事件,仇恨心往往毁灭了人的良知,而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突然渴望碰触怀中的女人吧?
不然她这副怪模怪样,他怎么会喜欢?
如果她的毛发是黑的,至少眉毛是黑的,他说不定还会看上眼,但长这副德行,他怎么可能喜欢嘛!
他一方面刻薄在心里诽谤她,一方面又觉得指下的冰肌玉肤犹如新生婴儿的皮肤般光滑柔嫩,嗯,挺好摸的。
永夜脸颊浮上一层夹杂着困惑的气恼红晕,对他在心里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却又占她便宜的举动啼笑皆非。
她不悦的转动头颅,想挣脱他的钳制,但伊蘅的手指加重力道,让她无法挣开。
“放开我!”她气恼的叫道。
虽然还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伊蘅的脑子却意会到她气急败坏的怒叫意味着什么。
“是叫我放开你吧?”他冷笑着,声音更加的冰冷。“问题是我没必要听你的命令,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想对你怎样就怎样。”
“你想怎样?”
当他再度意会到她的语意,伊蘅微蹙起眉来,但很快便把心中的疑问丢开。那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阴沉且不具任何愉悦的笑声自他喉腔滚出,伊蘅充满恶意的审视她。“你尽管去想像吧!所有最可怕、恶劣的想象,我都有可能做出来。我说过,在我活在仇恨的地狱里时要你陪我。地狱是不可能有天堂般的温暖和享受,有的只是火焰的烧烙!当然,我是不会用起初的火焰烧你这张漂亮的脸蛋,但男人所能做出的恶劣事情,却不是你这位不知人间险恶、养尊处优的公主所能想象出来的。”
他故意重重的从鼻间哼气,让浓浊的鼻息喷吐在她小脸上,期待地看着她脸上的红晕直抵发根。她果然不负他望,小脸儿嫣红醉人,栖息在眼睑上的睫羽害怕的直颤抖。
他发出干涩的得逞笑声。
“这样就怕了,等我真的做出来,你不吓死才怪。”他对她的胆小轻蔑不已。
永夜蹙起眉,尽管心如小鹿乱撞,但她并不害怕他真的会对她怎么样。他只是嘴巴坏,口气恶劣,在他心底其实没有多少邪恶念头存在,只会虚张声势的吓她。
“我该怎么做呢?”他如丝般柔滑的低沉嗓音带着危险的挑逗意味,火炬一般的凝视锐利而炽热,永夜只觉得一股冷热交迫的奇悸动从头直贯脚趾。
他不会真的想对她怎么样吧?而且,他能对她怎么样?
水银般的杏眸不禁涌起阵阵的惶惑不安,她勉强镇定住心神,试着刺探他心底的想法。
然而,他精神海域里的诡谲波涛却让她难以解读。太多、太复杂的情绪交互冲击,是雾迷津渡般的不确定。
最后,邪恶的一面在复仇的意念下占了上风,伊蘅恶狠狠的俯低头,对着她不住颤动的唇瓣极尽威胁的恶言恶语。“我要剥光你,彻底的凌辱你,让你见识男人最恶劣的一面!”
话虽这么说,他却迟迟的没有采取行动,炽热的眸光从她急速跳动的颈动脉缓缓的往下移,在她高耸的女性胸脯停留了短暂的片刻。
“我曾见过六个乳房的女人,不晓得你有几个?”他捉住她领口的同时,永夜也将白皙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银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坚毅,瞅视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