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就不会这么残忍地破坏我的理想。”敏均此刻觉得很沮丧。她为他说过这么多心里话,他原来却一点也不明白她。
“如果我让你发生危险,那才是最残忍的。敏敏,我所经历的和置身的一切,虽然刺激,却一点也不好玩。”怎么她一点也不明白?他保护她都来不及了,怎么还可能让她置身危险之境呢?
“你以为我是贪玩吗?”敏均被他这句话气昏脑袋。他以为她就这么任性爱玩?
“亏我这么喜欢你,但你却一点也不了解我。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讨厌你!”敏均推开他:“走开!”
“猴子交给你了,你要负责把他给医好,不然我就向大哥检举你欺负我!向张老师、张师母投诉你!”敏均瞪着他,拍拍他胸口。转身走人。
张暗追出去,顺利地在楼下拦到她。但她太过沉静、沉默的表情,显示她正处于极端忿怒中。也许,这些事实让她受到太大的打击,她觉得被欺骗。她需要时间恢复。
他只能叹口气。“你去哪里?我送你好不好?我希望你安全。”
敏均闭了闭眼,抿抿嘴,张暗几乎以为她要哭了,但她没有,她只是倔强地抬头看他,疏远地说:“麻烦你,我要回家,回山脚村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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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母跟邹父小心翼翼贴在二楼小女儿的房门口,细心聆听里面的动静。
两个老人家,以重叠的双—字型姿势,行窃听不义之举快半个小时了,邹家老二邹彻已经看不下去,爬上二楼把行止怪异的爸妈拉下来。
“爸、妈,这样太过分了,给敏敏知道,她会很生气的。”虽然他也关心妹妹,还特地为了小妹推掉一个礼拜的会议行程,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回家,但这等偷听法,实在很没有效率,而且无聊。
“她已经粉生气了,房间里会破的大概都摔了,我们这素小case啦!”邹母挥挥手一口台湾腔国语夹杂着英语,满不认同老二的。
“唉!为什么会跟张老师的小子扯在一块儿呢?跟那小子一起,准没好事儿。晦气!晦气!”邹爸唉声叹气地回想,口吻里满是外省家乡调。
回想那天,他坐在自家客厅里,喝茶、看报,好不惬意,突然就听见院子里有停车声,心里以为老大或老二回家,慢慢踱出去看,没想到这一看,竟快把他的陈年高血压看出来了——
他最宝贝的小女儿,竟然坐着浪荡子的车回家来?还带着一脸感情失败的沮丧。当时他已觉大事不妙,再加上浪荡子不断致歉,他混乱的情绪立即把两个人的关系推向最坏的一种发展,对于张家小子道歉了什么一丁点都听不下。
没想到千叮咛万叮嘱,最坏的情形还是发生了。唉!
“爸,没那么夸张,就算是失恋也不一定是坏事啊。年轻人失恋个几次很正常,增加感情体验,让敏敏可以更了解男人,也是好事呀。”邹彻以年轻人的观点提出看法。
“输什么恋!我女儿不是生下来给人抛弃的啦。”邹母暗自发誓一定要再到张家去,对张师母投诉她那个浪荡儿子做的坏事。
“妈,理智一点,你也没问过敏敏,就跑到张家去骂人,万一敏敏跟张暗没有关系,岂不是很尴尬?”这一对冲动父母,怎么会生出他这么理性、开明、思虑清楚的儿子呢?他感到非常怀疑。
“啊,你不了解啦!女儿素偶生的,偶说有问题就素有问题啦。”邹母被儿子的话堵得一肚子气,干脆蛮起来。
“唉!俺可怜的宝贝女儿,遇人不淑。”邹父神情委靡。
“好啦!不要再瞎猜了,让我去跟敏敏谈谈。”邹彻决定做他接到消息回家时就已经决定要做、却被父母多次强烈阻止的事。
邹彻双手插在口袋,站在敏均房前。他敲了敲门,门里没有回音,再敲了敲——
“敏敏,是我,二哥。”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传出敏均鼻音甚浓的回话:“有事吗?二哥。我不舒服,想睡觉。”
“二哥难得回来一趟,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至少在二哥回去前,让二哥看看你,好不好?”
房间里依然一片沉静,接着是一片收整物品的声音。
门开了,露出敏均一对大而浮肿的眼睛。
邹彻侧了侧头,看到她身后一片狼籍的房间——灯罩啦、枕头、杯子、时钟,统统躺在地上。
“看来你真的很生气。二哥从来没看过你摔这么多东西。可以进去吗?”
敏均犹豫了一下,让出一道缝。
“敏敏,你看起来很糟。事情……惨到这种地步吗?”邹彻坐在敏均堆满衣服的床上,抱住小妹肩膀。
床旁的书桌堆满邹爸邹妈想尽办法塞进来的面包、馒头、零食、泡面,很多都没动,想来她一个礼拜来没吃过什么。邹彻带着疼惜,拍拍她。
“我知道你跟老爸老妈在猜什么,但不是,我没有被他始乱终弃。我有这么没用吗?当然是我抛弃他喽!他哪有机会抛弃我?爸妈他们思想最不纯洁了。”敏均坐在床缘依靠着二哥的肩膀,摇着腿,嘟着嘴。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邹彻还是有点吃惊。“那么你们真的在交往?”
“没了!谁要喜欢他那种独裁、专制、不体贴,又自以为是的男人!”敏均屈指,对张暗的罪状一一细数。
“完蛋了!”邹彻用力拍额头。“我看爸妈他们的血压真的会节节升高了。”
“什么意思?”
“听你骂张暗的口气,再没有脑袋的人都听得出来你喜欢上他了。我看我们跟张家大概势不两立了,特别是他们三个。老大找过张暗,两人吵了一架。”
邹彻本人其实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觉得自己是既理智又开明,跟他一双父母和溺爱幼妹的大哥完全不同,他们对小妹根本是保护过度;而他虽然也很疼小妹,但绝对疼得很健康。
“果然。”敏均皱眉头。“我就知道他们会告诉大哥。”
“这是当然的。谁教你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呢?”邹彻捏捏她鼻子。
“不要这样形容我。好肉麻。”说得她好娇贵。她可不觉得自己是个娇娇女。
“这是事实。”邹彻摸摸她头。他知道小妹不喜欢太女性化,才会努力地将自己打扮得帅气、率性,故意装扮成男孩样,但她五官长得太过清秀、肤色白皙,身材虽不丰满、却窈窕可爱,加上四肢纤细,怎么看也不像个男孩。
“好啦!既然不是恋爱的问题,那么是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
邹彻看看地上。“那么这些牺牲品岂不是很无辜!”
“好啦!是有一点。”这个二哥大她四岁,个性跟严肃的大哥很不一样,开朗又温柔,在他面前,很奇怪的,她反而都很难耍赖,也很难把话藏住。“张暗是干侦探的,你知道吗?”
“略有耳闻。”他从警官大哥那里听说的。
“还是跨国的侦探组织哦!很厉害的N.C.P.L。我一直都想当侦探,还在他面前说要拜一个名人作师父,但是,他没告诉我,他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名人!他瞒着我、骗我,害我在猴子面前、在陌生人面前、在他面前出糗!这些其实也不重要,但我向他要求一些补偿,他竟然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我——还批评我!”哎呀!好烦。“总之,我被他气得好像整个心脏都快爆炸了,怎么样都没办法不生气。所以,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