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她来到台湾真的只过了两个月吗?为什么对她来说却觉得长久得有如恍若隔世?是因为她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自我的关系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即使月亮一个月才圆一次,但她的心呢,它可能再完整吗?或者它根本已不在她体内。
“太太,吃饭了。”黄嫂不知何时走近她,轻触她肩膀叫道。
“别叫我太太好不好,黄嫂?”邾松婕抬头要求的看她。
“但是先生规定我们一定要这样叫。”黄嫂为难地说。
他就是不让她好过,要人无时无刻提醒她这恶梦般的事实,她是他的太太就对了,邾松婕苦涩地想。
不过换句话说,经由别人提醒她这个恶梦,总比梦中恶魔出现在她眼前提醒她要好的多是吧?
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自从结婚搬进这间屋子后,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月,而这一个多月来他们根本从未碰过面,或许他早已忘了她这个人的存在,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邾松婕衷心的祈求着。
走出房间向饭厅前进的邾松婕突然发现一向在吃饭时间跟上跟下的小狗今天竟未出现在身边,她有些纳闷的侧头询问黄嫂:“狗狗呢?”
“那只贪吃的小狗老早就在饭厅了。”
“它这么瘦,贪吃点没关系的。”她笑道。
“它这么瘦?”黄嫂一副你有没有搞错的表情说,“那只贪吃狗都已经变成球了,你还说它瘦。倒是你,太太,你知道自己有多瘦吗?第一次见到你时,要不是因为你白皙细致的皮肤,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非洲来的难民哩!”
“我没有非洲难民那种大肚子吧?”她被黄嫂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是没有,所以我才纳闷你连水都没喝,怎么活得过来呢?”黄嫂皱眉告诉她,“后来当屋主,不,是先生,他介绍说你是他太太时,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的?”邾松婕看着她脸上突来的怒气与不平好奇地问。
“我在想先生之前是怎么虐侍你的,怎么自己养得像棵大树,却把自己的老婆养成营养不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呃,对不起,太太,我不是故意要批评你,只是你当时的样子真的好吓人。我甚至害怕自己没将你照顾好,害你一命归……”她指了指西方,“我该怎么办?”
“没这么夸张吧?”邾松婕知道自己当时很瘦,但是真的有瘦到吓人的程度这么夸张吗?
“怎么会没有。”黄嫂一脸我发誓的表情说,“当时要不是先生保证你是因为大病初愈,而不是得什么不治之症才会这么瘦的话,我早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打算放弃这个工作,向先生辞退的。”黄嫂老实地告诉她,随即又露出不太整齐却干净的白牙笑逐颜开地说:“还好老天有眼,太太真的没得什么病,因为像你这么好的人不该那么早死的。”
“我倒希望自己早点死。”邾松婕苦笑地说。
“太太,你说这是什么话!”黄嫂轻斥道。
“有人说轮回转世为人是为了偿还前世债,而死亡则代表还债受难日的结束,所以我不认为早死有什么不好,那或许是一种解脱你知道吗?”她若有所思地喃道。
“太太,你年纪轻轻的在想什么呀!到底还是活着好,你怎么知道人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样?与其到一个你不熟悉的世界去,何不干脆继续待在自己熟悉的这个世界呢?”黄嫂皱眉地说,“我这个人书读的是不多啦,但是至少还听过一句话,叫什么蚂蚁尚且偷生的,这意思不是告诉我们连一只小小的蚂蚁都希望能活着,何况是我们人呢,我说的对不对?”
“蚂蚁尚且偷生。”邾松婕喃喃自语地念着。
“哎呀,看我光顾着和你聊天,都忘了先生在饭厅等你,他一定等得不耐烦了。”黄嫂突然想到的唉声叫道。
“先生?”邾松婕豁然惊醒转向她,“你说方……你说先生在家?”
“对,他正在饭厅等你一同吃饭呢。”
“黄嫂,麻烦你跟他说我身体突然觉得不太舒服,不去吃饭了,请他自己先吃。”她立刻转身朝来时路走回去。
“太太,你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黄嫂追上去担心的问。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但是我现在就是觉得头痛不舒服,麻烦你去跟先生说一声我现在没啥味口,不想吃饭。”她揉压着太阳穴佯装不适的说。
“头痛不舒服?要不要到医院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她回绝的走进房内,并告诉黄嫂说:“你们不要来吵我,让我安静的睡一下就好了。”
在邾松婕坚定不移的决绝下,黄嫂只有带着一脸的无奈与担忧下楼,并老实的将一切告知饭厅内喂小狗吃肉丝的方云扬,而他的反应是立即起身往二楼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黄嫂突然觉得外表冷漠的先生一定是爱着太太的,虽然因为事业忙经常不在家,但一听到太太身体不舒服就马不停蹄地向太太房间冲去,光看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他爱太太是真心了。
“听说你人不舒服 ?”
房门毫无预警地被打开,邾松婕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他冷嘲热讽的声音在房内响起,她轻颤了一下,不知道这回他又要以什么方法惩罚她的一时之快。她缓缓的回头面向他。
“脸色红润,目光炯炯,气息也很平稳,你不像有病的人嘛!”方云扬走近她,低头认真地研视后奚落地开口说。
“我说谎,因为我不想见到你。”邾松婕吸了一口气,勇敢地直视他。
“哦,为什么?”他扬眉好奇地问,“因为我冷落娇妻,让你独守空闰一个多月,你生我气,所以才不见我?”
邾松婕对他的无稽之谈反应是转开脸,她实在不想看到这张恶魔的脸。
“回答我!”方云扬一把攫住她下颚,要她直视他。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走?”邾松婕看着他深邃无情的眼眸,以前所未有的平静口吻对他说,“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你,就算有的话那你也该羞辱我够了吧?如果你是为了你父亲遗嘱上的原因逼我嫁给你,那么在你目的达成之后,是不是也该放我自由了?”
“自由?我没绑着你吧?”
“我的意思是放我走。”
“你想走去哪里?别忘了结婚后你就是我老婆了,你不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你想去哪里?”他的笑容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相夫教子?”邾松婕很想嗤之以鼻地笑,但为了怕激怒他,还是作罢的以最平静的口吻说,“方先生,我们的关系根本扯不上‘相夫教子’这四个字,你我应该都心知肚明才对,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般正常的夫妻,没有爱、没有情、也没有想去培养爱情的心,我们两个人……”该怎么说呢?她微蹙秀眉,停下来想自己该用什么表达才适当。
方云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这一个月来,不断周旋在公事与公司内部的老狐狸、小狐狸与狐狸精之间,太久没与女人温存,而忘记了真正的女人是多么的美丽、多么的温香,以至于让他有——她的美艳、纯真是世界上惟一仅有的错觉。
看着她毫不做作的姿态,听着她温润圆滑的嗓音,感觉她吐气如兰的气息,他僵硬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燃烧了起来,并在他有能力阻止前直冲向下腹,让在前一秒钟前还宽松舒适的裤子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