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舞不慌不忙的将头罩给戴上,只露出两颗晶亮眼睛,走在徐永明前头,压根儿没将徐定力的恐吓听进耳里。
寂静的夜晚,“停云岛”上的人们早已入睡,除了蛙叫虫鸣之外,就只有沿路盏盏晕黄古典的街灯。
徐定舞暗暗记下,回去后得叫爸爸将“落月岛”老旧的路灯给换掉,而且要比这里的路灯更漂亮。
他们无法光明正大的在马路上行走,只得专挑阴暗的地方行进,而领头的徐定力则是靠记在脑后的地图来认路。
约莫前进半个小时,闪过三辆巡罗车,打死无数只蚊虫,六人终于看到一间与四周动辄七、八层楼高的楼房不同的屋子,斑斑驳驳的,上头写着“看守所”三个宇。
“穆翼那家伙把船员们关在那个猪圈里?”当徐定力开口表示船员们就在那间破破烂烂的小屋子里,徐永事忍不住激动的咆哮。
他身边的徐永白立刻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点!你想害我们被抓吗?”徐永白低声斥责,“现在不是不平的时候,将船员们救出去才重要。”徐永白怒瞪徐永事一眼,放开他。
“三哥,你放心,等我们把船员们救出来以后,我一把火烧了这鸟地方!”徐永理恨恨的说。
“不要说话。”徐定力回头对他们说,然后将双手圈在嘴边,做了一次三长两短的猫叫。
片刻,一道人影从小屋子里谨慎小心的出来,走向他们隐身的树丛。
“少爷?少爷?”那人其实已经很接近他们,但由于树丛黑暗一片,让他无法看清。
徐定力由树丛走出。“亚叔。”他低声唤。
亚叔原本是“落月岛”的人,在二十年前,两岛交情还算不错的时候,由于“停云岛”正在建造机场,人手不足,徐北海基于促进两岛交流,送了不少志愿到“停云岛”工作的男人到那里帮忙,亚叔是其中之一,后来在那里娶妻生子后,便留在“停云岛”,但与“落月岛”还是保有联系,所以一听到“落月岛”的船员被现任岛主给捉了之后,考虑之后便决定出手相救。
其实现任岛主穆翼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可惜就是太严厉,不爱笑,再加上自己的未婚妻连有君与“落月岛”的一名船夫陷入爱河并私奔到“落月岛”,他才会对“落月岛”如此深恶痛绝,对不遵公约、妄自擅人的船员更是毫不宽宥,对“落月岛”的频频交涉更是冷漠以对。
“少爷!”亚叔见到他,忙将他推入他方才走出的树丛里,听到唏嗦声,眯眼望去,这才发现草丛里还藏了许多人,“怎么那么多人?少爷,你不是说只有你跟堂少爷们吗?”亚叔似乎极为不安。
“别紧张,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定舞罢了,没关系的。”他在“不请自来”四个字上特别加重音调,借以表示对她的不满。
他的话无法安抚亚叔,他似乎更紧张了,不断的拭汗。
“人多麻烦就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亚叔自言自语的念了一阵后,抬起头来看着徐定力,“一共有十二名船员被抓,就关在那间小屋子里面,穆岛主对他们还算不错,吃住都算好,就是没有要放他们回去的迹象,他们每个人都咳声叹气的,还哭了呢,真是可怜,你们来带他们回去应该就会没事了。我在饮料里头放了安眠药,那三个看守的人已经睡了,我带你们进去。”
语罢,亚叔领头先走,其他人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徐定力一行人一进到小屋子,果然发现在门口处看守的三个人,全都歪歪斜斜的倒在桌子上,桌上除了有宫里担任厨师助手的亚叔带来的三个饭盒,掺着安眠药的饮料已经被喝得干干净净。
船员们分别被关在小屋子仅有的两个铁牢里,各有厕所及通铺,虽然与岛上一般房间无异,但就是多了嵌在外头粗圆的铁条,坚固且冰冷囚锢着失魂落魄的船员们。
徐定力还在确定看门人是否真处于昏睡状态时,徐定舞早就一把扯掉头罩,朝铁牢奔去。她的动作快得连离她最近的徐永事都来得及抓住她。
“定舞!”徐定力低吼一声。她真是太冲动了!小屋子里的状况他们都还没摸清楚,她这样贸贸然埋首就冲,实在是太鲁莽了。
徐定舞才不理他,冲到监牢前,果然看到阿宝他爸和几名船员被关在里头。
“张大哥!”她喜出望外的失声叫唤着。
因过度罹家人而非常憔翠的张家奇和其他船员全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来,当他们看到脱掉面罩后的头容,竟是徐定舞时,许久不见的光彩重新在他们的脸上点燃。
张家奇及船员们全激动的冲向前,隔着铁条紧抓住徐定舞的手。
“小姐,阿宝跟阿宝他妈还好吧?他们怎么样?他们怎么样?”他迫切的想知道家人的情况,将徐定舞的手都抓痛了,眼角泛着泪光。
其他船员也焦急的直问,连关在对面、只有几步之遥的其他船员也加入,徐定舞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徐定舞脸上笑着,心里第N次诅咒穆翼不得好死。
“你放心,他们都很好,我们每天都有到大家的家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安慰着大家。
被穆翼关在这里的全是年轻力壮的船员,大多是家里的支柱,被抓来后徐定舞每天到船员们的家里探视,并要他们别太担心。
幸好“落月岛”上家家丰衣足食,生活上没什么问题,他们一致心愿便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先生、爸爸能快点回家。
“小姐,你是来救我们的吧?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船员里最年轻的李望平才十八岁,他的脸上、眼中满是渴盼。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马上就可回家了。”徐定舞一脸坚定与愤怒。
她一定会让他们回家的,徐定舞发誓。
“你两手空空,怎么救他们回家?”
徐定舞回过头,印入眼中的是徐定力那张沉怒的脸。他手上拿着一串沉重的钥匙。
“少爷!堂少爷!”张家奇看到徐定力跟徐永事他们更激动了。
徐定力目瞪了妹妹一眼后,才转身安抚船员们。“大家镇定一点,出来后,紧跟着我们,知道吗?”他严肃的说,船员们拼命点头。
徐定力将两扇牢门打开后,船员们鱼贯走出,听话的跟在徐定力身后。
“外而有巡逻车在巡逻,你们千万要小心一点,别让他给发现。”他不断叮咛着。
忽地,站在门口看守的徐永理匆匆忙忙跑过来。“糟了,有一小队警员正往这边走过来,情况不太妙。”他紧张的说。
船员们一听,全慌了起来。
“不要慌。”徐定力一喝,大家便又安静下来,“你们先回牢里去。”他对船员们说,船员们便又迅速的钻了回去。
徐定力将昏睡的目的地守员身上的制服剥下来,要徐永事、徐永理与徐定舞迅速换上,亚叔则留在他们身边,有他在,多多少少能发挥些作用。
徐定力虽然觉得让徐定舞假扮看守员有些不妥,但眼看警员愈来愈接近小屋子,情况迫在眉睫,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几个则找了一个隐秘角落藏身。才刚藏好身,小屋子的门立刻被打开,不苟言笑的警员们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名嘴上留着八字胡、约莫三址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