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认为是你太大惊小怪。男人光着上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游泳池畔随处可见。我不会刻意暴露自己,但也不会拒绝他人欣赏的眼光。再说,习惯裸睡的我,就因为考虑到这里有女眷,才套上件短裤。我并不是要这样出门,只是探出身想教郝立送报纸上来。倒是你……”他的眼光无礼地上下扫视她。
“穿成这样不怕招蜂引蝶吗?”
她穿怎样?春天困惑地低下头审视。标准的晨跑服装啊。短袖运动服和运动短裤,哪里招蜂引蝶了?
“我穿的比你多。”她很有自信地迎向他道。
志烨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一丁点都不知道自己暴露出来的肌肤有多引人垂涎,晃呀晃的四肢,就像新鲜的水蜜桃粉嫩。事实上,她整个人就像一颗超大型水蜜桃般吸引人,嫩的出水的样子,让人很想一口吞下去。
暗地吞一口唾沫,志烨决定不把话挑明。
“早晨的气温仍有点凉,我还是建议你穿长袖长裤。”他朝她点了一下头,径自走向自己的房间。
“喂,等一下。”春天可不想她卑躬屈膝道歉了半天,却功亏一篑,连忙叫住他。
志烨在门口停住脚步,侧身向她,扬眉询问。
他这模样,十足十的混迹天涯的浪荡子味道。春天偷偷收藏住这份感觉,打算写作时用上。
“干嘛?”他双手交叉胸前,没耐性地问。
“我……我刚才跟你道过歉了,昨晚的事你不会再计较了吧?”
被人形容成葱,这口气想吞下去还真难咽。可他凌志烨不是跟女人斤斤计较的男人,犯不着为这种事,落了个没绅士风范、没侠义精神、坏男才跟女斗的骂名吧?
“我没那么没风度。”他冷淡地撂下话来,不再回头地关上门进房。春天瞪着他的房门,心里嘀咕着:这还不算没风度吗?一点都不尊重女性的沙猪!怎样也该看她进房后他再进去吧!
早饭时,雪芬兴致勃勃地告诉她,要带她去观光。
春天不是第一次来知本,对于花东一带的观光景点曾去过一回,但不排斥再次造访。
志烨没有随行,安排一名孔武有力的保安人员和郝管家护驾。有着胜利女神标志的劳斯莱斯,换成较不引人注目、具有实用价值的路华五门雪越野休旅车,司机吉鲁特是个五官深刻的山地族帅哥,沿途为她们解说风景。
春天之前读过台东简介,知道台东旧称“宝桑”,后称“卑南”,位于台湾东南部。东濒太平洋,北接花莲,西南与高雄县及屏东县接壤。她对早先便去过的风景名胜兴趣不大,只是客随主便,依照雪芬的兴致去参观。
沿着花东公路游玩,将东海岸的风景区尽收入眼帘。还在花莲的知名饭店住了两夜。到秀姑峦溪泛舟,游太鲁阁国家公园,一路有郝管家打点,大伙儿吃好睡好,乐不思蜀。
回到台东,除了森林游乐区外,又去造访山地村落,春天走的两条腿都快断了,好在浴室里的温泉按摩浴池满管用的,治好了一天的疲累。
到知本的第二个星期,雪芬安排出海赏鲸豚,这次凌志烨跟了过来。车子沿着台东壮丽的海岸线前进,来到以柴鱼闻名的成功渔港。
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三十几岁男子在港口迎接他们。
“陈叔叔是爸爸雇请的船长。这次他把船从基隆开到这里。”雪芬为春天介绍。
“陈船长。”春天这么称呼他,男子笑开一口白牙,虽然不属于英俊潇洒那类型,不过坚毅的面容有着独特的男性魅力,朴实的笑容让人觉得可亲。
他带他们来到港口,远远可以看到一艘迥异于渔船的华丽游艇停泊。春天登上船后,更觉得这艘游艇轻巧美丽,两只眼睛忙着捕捉。
“这艘船就叫春天,刚好和春天小姐同名。”陈船长豪迈的声音随着海风飘进她耳里。
春天显得讶异,眼光寻向雪芬求证。后者的脸色似乎僵了一下,随即绽出无邪的笑容颔首。
“姊夫还真奇怪。”倒是眉头微蹙的凌志烨撂下这句令春天无法理解的话,想向他进一步探询,他却搭着陈船长的肩膀两人走到一旁说话。
解开船缆,游艇很快出发。春天从船舱的窗口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景,天空蔚蓝晴朗,飞散着云朵,潮湿的海风从窗口拂向她,吹的她头发飞扬,咸咸的味道随着呼吸弥漫鼻端。
她喜欢乘船。不会游泳却喜欢船上随波浮沉的感觉,怪不得盼男会说她奇怪。
提到“奇怪”两字,凌志烨说他姊夫奇怪,是指将船名取为“春天”吗?如果只是恰巧和她同名,志烨的姊夫有何奇怪的?
春天想不明白。如果要论奇说怪,从雪芬邀她来知本度假一个月,到遇到凌志烨时她所产生的怪异感觉,这一切不都是十分奇怪吗?
她就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陷入一个她所不熟悉的浮华世界。无论是五星级饭店里的豪华装潢,出手阔绰、行事大方却又天真无邪的罗雪芬,还是每次遇上她不是以嘲弄的眼光侦探她、便是摆着一张臭脸相对的凌志烨,都让她有摸不着头绪的感觉。
尤其是雪芬,待她像是很热情,却给她有明显保持距离的感觉。
“春天,这个给你。”雪芬递来一具望远镜,笑容甜美地道。
从那对耀眼的似阳光灿烂的眼眸里,窥不出一丝阴谋诡计,有的只是温暖和善意。春天不由骂自己胡思乱想,这大概是小说作家的怪毛病,总爱把简单的想成复杂。黛安娜车祸身亡,她就一直认为是桩谋杀案,还有不少同行朋友跟她有同样看法哩。
“你还准备了望远镜?”春天回她一笑。
“对呀。我们是来赏鲸豚的。”
“未必可以看得到吧。我听说十次出海,都不一定能看到一两次哩。”
“这倒是真的。所以我准备了望远镜,可以看得更远,说不定就遇上了。”
“嗯。”春天拿起望远镜调整焦距和倍数,远方的景物变得清晰,仿佛近在眼前。
“我看到海鸟。”
“我也看到了。要驶到外海,才有可能看到鲸豚。”雪芬将望远镜放下,若有所思的看着春天。
“什么事?”发现她的注视,春天也放下望远镜,将目光转向她。
“没什么。”雪芬淡淡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很奇特。我得费尽心思去讨好人,才让人喜欢,你却什么事都不必做,就令人喜欢了。”
“为什么这么说?”春天诚挚的看进她眼里。“你冰雪美丽,任何人看到你,都会喜欢你。至于我……”她耸耸肩,“生着一张大众脸,平淡无奇。若说被人喜欢,大概是我的长相还算满可亲的……”
“是吗?”雪儿眼里有着深探的寂寞。“我总觉得他们都站的远远地看我,除了最亲爱的家人外,大家好像都不想亲近我。”
“不是这样。”春天伤脑筋地抓抓头。以往通情时,雪芬总是活泼开朗,从未泄漏低落的情绪。“其实是你太美丽了,就像公主般尊贵,使他们自惭形秽,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你对自己应该有信心。”
“可是我不想显得这么高高在上,被孤立在人群之外。”
“你只需要放下身段,让大家知道你的平易近人,他们就会主动想亲近你。”
“对呀,所以我得费尽心思讨好人,你却什么都不必做……”她的语气有些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