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怎么说嘛。”若是有地洞可以钻进去,颖嘉会毫不犹豫地把头埋进去。“反正他就是想结婚。”
看她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该不会有不可告人的隐情吧?春天的想像力很快天马行空了起来。
“那家伙不会是满脑子黄色废料,只想着那档事吧?”她贼兮兮地挤眉弄眼。
“春天!”颖嘉受辱地瞪大眼。她怎么可以那样说进勋?!就算是真的,也不可以啊!
“呵,这时候就护起他来,还真的是见色忘友。”她悻悻然地嘟起唇。
“哪有嘛,是你自己爱乱想。”颖嘉心虚地垂下眼睫,不承认。
“是吗?”她哼了声,趴在桌面上研究她的表情。“说老实话,你们进行到什么地步了?二垒?三垒?”
“你胡说什么!”
春天的口无遮拦令颖嘉好气又好笑,她明明就是个再保守不过的人了,偏偏那张嘴大胆得教人受不了。
“我胡说?你倒说说我哪里胡说了?”她仍不肯放过她,爬到颖嘉面前扳住她的肩,眼中充满好奇。
“你晓不晓得好奇杀死猫?”她没好气地哼道。
“我又不是猫。”她皮皮地笑着,挽着她的手臂撒娇。“说嘛,颖嘉。好不容易你谈了场惊天动地的恋爱,说出来给人家听,说不定下次写小说时可以用上……”
“得了!”颖嘉嗤之以鼻。“我那算是什么惊天动地?再平凡不过的恋爱了。你这小脑袋瓜不要想歪。”
“是吗?”她眼中闪着促狭光芒。“我记得你在电话上说伯母对这件婚事本来不赞同,她没有惊天动地大闹一场吗?”
“嘘!天天,你讨打啊!给我妈听见就糟了。”她赶紧警戒地左顾右盼。
“干嘛?你妈又不会贴在门板上听。好啦,快点把你的平凡恋爱说给我听,人家快好奇死了!”
颖嘉被她烦得无可奈何,只好简要述之,可是春天明明是个作家,却发挥记者般的精神,对每个细节挖根刨底地问个不休,像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啦,有没有肢体上的触摸,进行到几垒……
“我……我跟你说就只有接吻嘛!”她快被她逼疯了。
“就这样?”她丧气地将手掌掩在额上叹气。“没有任何让人血脉喷张的场景?这教我怎么跟我的读者交代?”
“这关你的读者什么事?”颖嘉一头雾水。
“如果我要把你的恋爱故事公诸于世,当然有关系罗!他们一定会觉得这故事平淡无味,居然连个sexy的场景都没有。”仿佛已听得见读者沮丧的叹息声,春天悲惨得真想掬一把泪。
“春天!”颖嘉哭笑不得。这家伙居然说这种话,不可原谅。
她猛然将她推倒在榻榻米上,以手指搔她胳肢窝,搔得春天边笑边求饶,她却硬着心肠,龇牙咧嘴地道:“不如加上这段吧。准新娘被名作家春天取笑,恼羞成怒地谋杀她。你看怎样?”
“不……哈哈……要……啦!太……血腥……暴力……呜,求求你……哇哈……我受不……了……”
“看你还敢不敢乱说话!”颖嘉拍拍手,得意地放开她。
可怜的春天含着两泡眼泪,敢怒不敢言。
她不过是为读者的福利说句话,竟然遭到暴力威胁!唉,难道这就是仗义执言的勇士的下场?
“哼,我倒想看看你将来的恋爱有多精采!若没有什么sexy的话,你看着办好了!”颖嘉仍在那里得理不饶人,摇头晃脑地警告她。
“我……我又不写自己的故事。”她嘟嘴辩解。
“那也别把我的写进去,反正你觉得很平凡嘛!”
“哎呀,平凡就是美嘛!”这会儿她倒端起谄媚的脸孔挨向她,“其实谢进勋那段台湾国语就够让我发挥了。然后再把故事加强一百倍,我想就可以了。”“喂!可不准破坏我的形象,sexy部分就免了。”有的故事还不是平淡得像白开水,她可不准春天加油添醋,把她的恋爱写得像色情小说。
“你才喂呢!”春天备受冒犯地怒视她。“本姑娘什么时候破坏过故事里的男女主角形象?哪个不是被我写得神圣不可侵犯?还有读者告诉我,我的文字华丽得像作文范本。安啦,不及格的爱情我写来都可以超过一百分,保证可以做为传家之宝留给你们的子子孙孙,我……”
她正说得得意时,却被颖嘉干呕的声音硬生生截断,气得她火冒三丈。
“颖嘉,你好坏,有了老公就不要人家了。”她委屈地蒙起脸,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真的把她逗哭了吗?
颖嘉慌张地楼住她,低声下气地哄道:“对不起啦,我只是开玩笑的。谁不知春天作家的文笔就像史特劳斯的圆舞曲一样华丽……”见她肩膀还在抖,接着又道:“贝多芬的交响曲一般震撼人心……”
还不满意啊?颖嘉继续搜索枯肠。
“原子弹的爆发威力?彗星撞地球的毁灭力量?酷斯拉的……”
越说越不像话了!
再说下去,是不是连异形和侏罗纪公园都要跑出来?
敢情她把她当成某种破坏力极强的……
“你坏死了!”春天蓦地将手移开,红红的眼眶满怀幽怨。“你干脆说我是肠病毒、登革热、伊波拉病毒、爱滋病……”
“呸呸呸,你当然不是!”颖嘉亲爱地揉着她的肩。“真的哭啦?开玩笑的,干嘛认真?”
“你当然不在意啦,你有了亲亲好老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嘛。人家……人家就要失去你了!呜……”
这会儿哭得更伤心了,颖嘉傻了眼,手足无措。春天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化过。
“傻瓜,我们还是好朋友嘛,你怎会失去我?”
“可是……可是你有了老公,以后……就没空理我……”她抽噎着。
“胡说。”她摇着她,轻声哄慰。“结婚后,我还是我啊,咱们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嘛。你就当多了个姊夫来疼你。乖,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还哭得像个小娃娃……”
“都是你害的!”这会儿她将责任全推到她身上,语气极其刁蛮。“那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如果为了他不理睬我,我可是会把他抓来打三十大板哟。”
“好好好……”颖嘉连忙顺着她的话说。她知道春天其实是舍不得她出嫁。结完婚后,她自是不像单身时那样自由,不过她可以打电话,也可以写信,春天不必要担心两人间的友谊受到影响。
春天接过颖嘉递来的面纸擦干眼泪,黑白分明的眼眸被泪水洗得更加清澈。她不好意思地扯唇微笑。“我是不是很孩子气?”
颖嘉吞回到嘴边的笑声,笑意却无法掩饰地自眼角飞溅而出。“还好啦。”
春天扁了扁嘴,又吸了吸鼻于,终于恢复正常。
“唉,你真的要出嫁了。我去跟我老爸讨一份大礼给你。”
“不用了……”
“当然要。”她坚持道。“老爸常说你就像他女儿一样,现在女儿要出嫁了,老爸当然要准备一份大礼。不过我就惨了,这会儿又要给他念,说你都要结婚了,我还在游戏人间。八成会弄几场相亲宴押着我去参加。”
“春天……”听她这么说,颖嘉眼鼻间都冒出酸涩的热气来。
结婚等于是跨向人生的另一个阶段,不再是被父母呵宠在手心里的女儿,有许多事都必须自己面对。
“要幸福哦。”春天看进她眼里交代。“你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的,如果你不幸福,我跟盼男都不敢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