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谈下合约了?”原慎德的语调,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最的,二十四小时后,我方在大陆专员,就会将合约送达美国,请您过目,同时确认双方正式签约日期。”
话筒另一头短暂沉默。”这件事你办的还可以,不过时间上仍然拖了太久!”原慎德惯常自我的口吻,没有丝毫改变。”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我才不管你要怎么处理!总而言之,适可而
止,最好赶快解决!否则,要是让李家听到什么风声,因此取消婚约,到时候我们想在台湾顺利收购其他土地,势必会?生困难,届时\'环球\'要是因为你这种荒唐行为,而蒙受什么损失的话--你就要全权负责,听到了吗?!”
“我了解。”原隽面无表情地道:”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很干净,什么时候该结束,我自有分寸,绝对不会让李家有机会听到任何风声。”
“很好,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原慎德挂了电话。如同以往,原隽是那个最后收线的人。
“环球” 四十二层顶楼办公室,居高临下的气势,从上向下望,站在顶楼这片大玻璃窗前,会让人有全世界的权势富贵,皆掌握在手上的错觉……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一切!
原隽一直很清楚,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能够掌握在手中的,他当然不会放手!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就不会轻易让猎物从手上溜走-- 过去如此,未来亦复如是。
“小姐!”离开原隽的办公室时,秘书白心慈叫住女孩。
“请问,有事吗?”宋静云一贯的礼貌。她眼角的泪痕已抹干,只有眼眶还微微泛红。
“原先生他……”
“他刚才接了一通电话,好像是美国总公司打来的。”
白心慈微微一笑。她当然清楚原隽正在讲电话,因为电话正是她转进去的。”那么,你怎么离开这里?”她问。
“我自己搭公车上班就可以了。”白心慈点点头,温和的眼神透出敏锐的毫光。”实不相瞒,刚才原先生跟您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宋静云的脸色转白。”小姐,你的相貌很清秀,而且气质温柔,相信一定不乏人追求……”
“请问,您想说的是什么?”她脸色苍白的问。
白心慈的眼神很锐利。”你知道,原先生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宋静云垂下眼,她无言地望著昂贵的大理石地面。”相信你已经知道了。” 白心慈接下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你怎么还能收下原先生的戒指呢?”
她 眼,湿润的眸子隐约闪著泪光,却故作坚强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根本不会收下---
“我多言跟你说这些,其实根本就不干我的事。”白心慈打断她的话,继续往下说:”但是我在\'环球”工作了大半辈子,实在不希望看到原先生,因为这种事被总裁责罚,甚至因为这种丑闻,导致 “环球” 内部股东人事变迁,因而出现集团危机--”
\'你要我离开原先生吗?” 宋静云的声音接近颤抖。”关于这一点,我曾经努力过,但决定命运的人并不是我。”
“现在推卸责任,将来是会让自己后悔的。” 白心慈道:”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离开原先生,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你。”白心慈的话很残忍,但每一句都那么的接近现实,让宋静云无
法?自己辩解。
“如果一直找借口的话,等到真的伤害了别人,到时候再说对不起,那就太迟了。” 白心慈下了结语。
之后,她毫不客气地,将宋静云”请”出”环球”大楼。离开”环球”后,宋静云并没有搭上公车,她像游魂一样漫步在街头,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体力再也支撑不住,她蹲在大马路边,虚弱
的站不起身……
“小姐,你怎么了?” 路人的关心,让她无法承受……
为什么在身边关心自己的,竟是跟她毫无关系的陌生人?而让她伤心痛苦的,竟然是自己最爱的男人?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身心煎熬的压力,她脆弱的身体像溃散的木偶,晕倒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李美琦接到电话,与原隽在”环球”见面。当她依照约定时间,搭乘电梯来到顶楼时,她没料到已经晚上八点,原隽居然还在开会!
“白秘书,这么晚了,阿隽他还在忙吗?” 在办公室里等待的时候,李美琦问前来接待她的白心慈。
“原先生的事业心很重,虽然已经晚上八点,他通常还在加班。” 白心慈道。她注视著李美琦的目光,十分温柔。
“是这样的吗?真是辛苦……” 她咧开嘴。”像我,虽然是个专业医师,就绝对无法持在医院那么久,因为医院里的药水味和枯燥、一成不变的工作模式,几乎快让人窒息了……”她对著白
心慈哺哺地道,无神的眼眸,深埋著旁人看不透的灰翳。
“李小姐,你的工作很无聊是吗?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选择这分工作?” 白心慈关切地往下问。
“为什么?”李美琦从鼻孔里发出嗤笑声。”因为我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父亲,从小到大,他要求我做的事,有哪一样能容我拒绝?”
“你父亲他--他一直强迫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白心慈眯起眼。
李美琦没有回答。仅是拉出怀中的项链,无意识地抚摸著心型链坠,然后打开坠子的掀盖--里头竟然藏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名年轻女人。从白心慈的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
看明白,照片中那个女人的长相。她突然怔住……
“白秘书,你怎么了?”发现白心慈的异状,李美琦问她。
“没什么,只是我--”
“你怎么了?”
“只是,我看到你坠子里的照片,突然觉得这名女子很面熟……”
“是吗?难不成你见过我母亲?”李美琦漫笑著问,没有把白心慈的话放在心上。多年来,看到这张泛黄照片的人,百分之七十都觉得似曾相识。那是因为照片已经很老旧,人物早已经模糊
不清的关系。
“我想,大概是认错人吧!” 白心慈笑了笑,没有放任波动的情绪起伏太久。
“李小姐,你随时把母亲的照片放在身上,真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因为我的母亲已经离开我很久了,如果不这么做,我怕自己会忘记她。”她轻描淡写的回答。
白心慈的眼神,却因为这番话而发直。
“白秘书?”
“噢,我是因为听到你说这种话,实在太过于感动了……李小姐,你真是一个好女孩!刚才我听你说不喜欢自己的工作,心底实在替你感到难过……我看 你最近又瘦了一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样,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我想令堂应该也这么认为才是。”李美琦笑了笑。
白心慈并不了解,她将母亲的照片放在身上的寓意。她会这么做,其实是想让自己的父亲内疚!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她无法反抗她的父亲,因此,她想到了以这种方式报复他--打从十岁开始,她就时常将照片从怀中取出,不经意地在父亲面前”缅怀、悼念”。而事实上,对于一个早已湮逝在记忆中的”母亲”,她根本就毫无感觉。
两人谈话间,原隽已经开完会,回到顶楼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