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走进大门,才登上楼梯,便听见二楼起居室里的争吵声。
“我实在不明自你!”拔尖的女声忿忿不平地吼着,“先是把姊夫推给我,要我陪他参加各式应酬,现在又明知道我有男友了,还想撮合我跟凌远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为你好。”娇柔的声音显得有些怯儒,“你是启华的秘书,陪他应酬是公事。至于你的男友,雪珂,你在董事会开会这么重要的日子请假,躲在家里暗自饮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发现裴德有了新欢,对你冷淡下来。我是看远鹏人这么好,你可以交往看看……”
“别说了!”雪珂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你少说得冠冕堂皇了!再说我跟裴德根本没什么事!他身边的小秘书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是因为对凌远鹏旧情难忘,想起他的好,舍不得他,所以才要我……”
“啪”的一声响起,雪珂白嫩的脸颊上多了五道指印。
雪雁又气又后悔地瞪着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打了人家一巴掌,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便行了吗?”雪珂噙着眼泪忿忿地指控。
“雪珂,你听我说!”雪雁拉住她奋力想甩开的手叫道,“姊姊真的是为你好!裴德跟他女秘书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常带着她参加各式应酬……”
“姊夫也带我参加应酬,难道也表示……”
“当然不是。你们两个我都信得过,但裴德对那个女孩是认真的,姊姊会骗你吗?”
“说不定你是为了当年抛弃凌远鹏而感到愧疚。”
雪雁摇摇头,“你错了。我是亏欠远鹏没错,但以远鹏的家势、才貌,还怕娶不到老婆吗?我全是为你着想。”
“说得好听。”雪珂嗤鼻道,“你明明是嫉妒姊夫对我的照顾,所以想把我一脚踢开,根本不是为我好!其实你大可明白告诉我,我可以……”
“雪珂!你为什么要这样误会我?我没有。”雪雁痛心地说,泪的视线不期然地与站在起居室入口的远鹏相遇,她倒抽了一口气,怔在当场。“远鹏,我……”
“别在意,我只是头痛回来休息。雪雁,别为难雪珂了,我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远鹏不忍心见两姊妹吵架,连忙表明自己立场。却没想到他这番话,令情场失意的雪珂备感刺激。
“是啊!”她尖锐的提高声音,向来闪着自信光芒的眼眸,像两面被打碎的镜子般,充满玻璃的碎影。“人家已有要好的女友,不必你这个前任女友多事!”“雪珂,你怎么这么说,我……”雪雁伤心地嚷着。
“不然我要怎么说?”雪珂嫌恶地推开她,“你总是说为我好。不许爸爸亲近我,是为我好!不让我跟爸爸去美国,把我留下来跟你住,也是为我好!要我跟着姊夫去应酬,冷淡裴德是为我好!现在要我跟凌远鹏交往也是为我好!其实这都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你自己!”
“雪珂,你说什么?”雪雁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枉费我保护你,全心栽培你……”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其实你只是想独占爸爸,要他抱你、关心你。而对姊夫,你也是一样!你分明是嫉妒他对女儿的关心,才不想让他碰景蕙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雪雁泪涟涟地摇头,“你不明自……”
“我是不明白!”雪珂冷笑道,“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这么变态!”
“雪珂,你在胡说什么?”一道冷峻的声音在起居室门口响起。
远鹏转过身,圣芬一脸怒气地从他身边走过。
“我要你跟雪雁道歉。”
“芬姨,我没有错,我——”雪珂开口欲辩解。
“你还顶嘴。你知不知道姊姊为你牺牲多少,还这样顶撞她!”
“芬姨,你不明白……”
“错了,我比谁都明白雪雁的苦!”圣芬脸上出现一抹痛苦、自责的神色,“只怪我了解得太迟,才让雪雁受了这么多委屈。”她心疼地拥住泪如泉涌的媳妇,“雪雁,是妈对不起你。”
“不,妈,你别这样说,你对我已经够好了。”雪雁搂着婆婆劝慰。
“傻孩子,若不是妈……”
“芬姨,这件事根本不关你的事。”雪珂困惑地望着眼前相拥而泣的婆媳说。
其实,就连远鹏也是一头雾水。他一直觉得姑姑待雪雁特别好,不但没有一般婆媳失和的问题,还多了一份像是弥补歉疚的情感。
“错了,雪珂。我的确要负一部分责任。”圣芬苦笑的摇摇头,“当年,若不是我
“妈,你别说了。”
“雪雁,你还想让雪珂继续误会你吗?”圣芬心疼地搂着她。
“我不想让雪珂知道她有个这么丑恶的……”雪雁紧闭着唇,说不下去。
“傻孩子,你还想让自己苦多久?”圣芬拍着她的肩叹气。
“芬姨,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雪珂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惶恐地追问。
“不要,妈,求你不要说!”雪雁直摇头,拉着婆婆的手恳求着。
“妈不忍心再让你自苦下去。”圣芬坚决地说。扶起雪雁娇弱的身子到沙发上坐下,才转向雪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们姊妹俩这么好吗?”
“因为芬姨人好,所以……”
“不是的,雪珂。我不像你说的这么好。”圣芬露出一个苦笑,“芬姨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弥补你们。”
“愧疚?”这个字眼让雪珂和远鹏同感一头雾水。
“你们的母亲范蕙如是我的学妹,后来成为先夫的秘书。那一年,我本来是要和先夫及我过世的大哥、大嫂到美国谈一笔生意,顺道度假的,但因为启华临时发高烧,才由你母亲代替我去。谁知道,飞机竟然失事……”
“什么?!”雪珂惊讶的睁大双眼,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段过往。
“我为此歉疚难安,还亲往你们家吊祭。那时候雪雁才八岁,而你不过五岁大。”
尽管那时候年纪还小,雪珂仍记得母亲过世时家里愁云惨雾的情形。不过,飞机失事这种事,实在怪不得芬姨。
“芬姨,你没必要为这事感到歉疚,飞机失事不能怪你。”
“或许这事怪不得我,但雪雁后来的遭遇,我的确必须负起责任。我忙着处理公事和家务,没有太多时间去探望你们姊妹,一直到雪雁十三岁时,我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见到她。当时,我虽然觉得你们父亲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却没有花心思去深究……”
霎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雪珂脑海里成形,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芬姨,你不可能是说……”
“我正是那个意思!”圣芬咬牙切齿道,泪水滚落脸颊,“我怎么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你们的父亲是受人景仰的大学教授啊!他怎会做出强暴女儿的事?”她捧住头痛苦地自责。
“不!不——”雪珂脸上的血色全消,“芬姨,你胡说的,爸爸不可能……”
“他不配你这样叫他!他不够格!”雪雁愤恨地叫道。
“姊,你一定疯了,不可能是真的……”雪珂依然无法接受这丑陋的事实。
“是真的,雪珂。”圣芬痛心地起身搂住她,“就因为你父亲的身分,所以当雪雁把这件事告诉你姑姑时,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雪雁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本想逃家,但又担心你父亲会伤害你,只好继续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