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耍白痴也犯不着在别人宝贵的婚礼上耍吧。
她一想就堵烂,呱啦呱啦翻江倒海地吠个没完没了。等到口渴了才赫然想到,她跟他讲这些干嘛?
而他,竟也摆出高度敬业精神地用力垂听。
「总、总之,我只是想提供新人们一个参考。」咳,恢复道貌岸然,展现专业精神。「他们如果有其它打算,当然我们就闪边凉快,在台下替他们捧个人场。」
「是吗?」
瞪她做什么?而且她实在不喜欢他这副眼镜,反光太强烈,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很欣赏妳的想法,非常体贴。」
喔?嗯,小小得意,忍不住眉飞色舞。呵呵!
其实她还有满多点子的。好比说……
「我也可以支持妳的乐团,负责小提琴的部分。」
她的笑容突然抽筋,娇颜扭曲。
WHAAAAAAAAAT?!
「至于大提琴和长笛的部分,我也有人脉--」
「等一下!」她的华丽梦想中并没有他的角色。「我可没说你OK!」
「需要能力检定吗?」好的。「我在大三以前有十二年的学琴经验,已经到达协奏曲的程度。之后是因为课业很重,加上长期的住院训练,就很少练习。但是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进入状况。」
「我说的不是那个!」暴跳暴吠。
「那么妳说的是哪个?」
妳想排挤我?
她猝然瑟缩,不知脑中为何会突然震荡这一句,气氛肃杀。
「我这、这个是,没钱可拿的白工。」
严刻刚棱的铁面,顿时消融,化为温暖的笑靥。「原来妳担心的是这个。」
当然不是!
「妳既然是因着一颗真诚的心,来帮助可能有需要的人,我当然也不会以低俗的金钱来衡量。我们什么时候把人手招聚起来开个讨论会?」
讨论会?「我不过是--」
「下个月好像有满多对新人要结婚。」随手一掏PDA,资料立现。嗯……「看来大家都想当六月新娘。妳说的小型婚礼乐团应该赶不及帮上六月结婚的新人们。」
「你管我什么时候要帮什么忙!」别再牵着她的鼻子走!「这是我的事,而且--」
「对不起,我绝没有夺走妳主导权的意思。」他恳切得连狂响不止的手机都不理。
「我只想象个副手那样地支持妳,因为妳好像还没考虑到乐团需要的排练。」
「那又怎样?反正我也是弄着玩的!」管得着吗?!
「妳不是说妳最近在忙的就是这件事?」怎么转眼突然变得很闲?
「那是--」
「而且妳不正是因为着手筹办这些,所以没空继续跟我相亲?」
啊!对喔,她居然忘了。
「妳该不会是唬烂我的?」
答对了!没奖品。噢喔,有人脸变大便色的了……
「傅玉,妳是为了逃避跟我交往才扯什么婚礼乐团的谎,还是妳真的想筹组乐团但并不想让我参加?」
宾果,统统都猜中!对了,他是脑神经外科医师嘛,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哎,好吧,干脆跟他摊牌。「方医师--」
「叫我司真。」
「请先把你的手机关掉可以吗?」烦到没力了。「婚礼乐团的事我是很认真地在胡思乱想,但是对于合作的人选我绝对讲究。」
她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组团最重要的,就是要人爽,不爽就拉倒。
「喂?我方司真。」
「而你呢,」长长秀发冷傲掠往肩后。「就正是我--」
「找到小套房了?」不错,够效率。「还不用房租?!」
他刻意挑眉望她,她则惊愕大瞪他那支如阿拉了神灯般的万能手机。
小手霍地箝住还握着手机的巨掌,打死不放。
「你就正是我所需要的提琴手!」
她凌厉逼视他,狠狺诅咒。
「司真,加入我吧!」
「我愿意。」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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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烦。很烦,超烦,霹雳烦。
她想要的是房子,不要男人。可是不透过这个男人,她就住不到华美绝伦的免费小套房。怎么办?要怎样才能摆脱掉她不要的男子还保有她中意的房子?
「那就跟他交往看看嘛。」在公司同为柜台招待员的美人同事凉道。「不是说他还满帅的吗?」
「不要。」
「哎。」美人靠着亮丽的洗手台,长指支烟吞吐。「妳啊,只有玩的本钱,却没有玩的本领。」拗起小姐脾气来,就幼稚透顶。
「我只是对玩的对象很挑剔。」狠狠把唇彩补上去,哼!
「既然要玩,妳门坎就不要设这么高。妳是找玩伴,又不是找老公,干嘛这么刁呢?」对方的条件已经优到当老公都不成问题。「我还巴不得找到方医师那样的对象:他每天辛苦忙他的,努力赚钱给我花就行了。」
多逍遥自在啊。
「我也很想找到这样的对象啊,可是……」
强烈的不甘心,倏地凝为一股疑虑。
不行,她还是没办法允许自己太接近方司真,保持距离比较妥当。但……
她该怎么抗拒那种很「对」的感觉?那只大猪头明明不符合她对白马王子的要求,却充满奇怪的吸引力,在在散发他就是「那个人」的气息。问题是,「那个」到底是哪个?
而且,她总觉得他的笨拙背后有某种有趣的神秘,不断勾引她艾丽斯梦游仙境般的好奇。他只是单纯忙碌的兔子,还是不怀好意的怪怪猫?为什么她总有种隐约中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压迫感?明明主导一切大局的人是她呀……
可恶,有够烦!他算老几,凭什么要地为他浪费那么多脑浆?愈想愈气!
即使来到宁静温馨的教会大家庭,她仍愤恨难平。
「妳最近跟妳那口子怎样啦?」
教会厨房里,痞痞一声闲扯淡,换来的却是小人儿阴森咒怨的冷冷回眼。
「对不起,我更正。」小的知错。「小玉儿,请问妳负责联络关怀的方司真弟兄近来可好?」
「他还活着。」
「喔。」不要讲得这么怨毒嘛。「妳窝在厨房干嘛?」
「为等一下团契的分组活动泡茶。」
「妳每次都带那么高级的茶叶和茶具来,不会太辛苦吗?」
正挖到一半的精美进口茶罐被重重敲上流理台,喷溅一桌昂贵的干燥茶叶。
「你到底有何贵干,凯哥?」煞气四射,低缓寒吟。
「没事啊。」无聊耸肩。「只是想以小组长的身分告诉妳一声,别组的人想约我们这组一起去大湖采草莓。妳觉得怎样,副小组长?」
「关我屁……什么事?」
大帅哥懒懒嘟嘴挑眉,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倚门卖笑。「妳可以问问我,是哪一组要跟我们办草莓联谊。」
「请问,」好想剁了这猪头……「凯哥您不进大会堂听道却特地晃来这里跟我哈拉要联谊,是出自哪一组的提议?」
「柯南的小组。」
傅玉呕着一脸怪相,转身对瞪。「柯南?」
「她小组里的那位王子哈妳哈好久了,每次努力跟妳搭讪都被妳三言两语就笑笑打发掉。」防御功力之高深,人家连根寒毛都碰不到。「听说王子申请美国研究所的事有响应了,可能暑假前就会辞掉国科会的工作,专心赴美闭关,苦修博士班。」
「慢走。」回头继续玩她的扮家家酒。
「好无情喔。」
「我不想跟柯大小姐那组的人扯上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