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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页

 

  「闭在心底。我的话语,唯妳知。妳的话语,唯我知……」他接着吟念。

  「对!对!就这样!」她兴奋地说。

  「没那么简单的,那些字已经不认识我了,要找回它们,就像在宇宙银瀚里找那千年才现身的彗星。」面对她的凝眸,又心动了,直想吻她到天明;用力摇掉那些妄念和绮想,他说:「我真的该走了,外面雨都停了--」

  舍不得呀,尽管只是一桥之隔,几小时后又能见面,但能多聚一刻是一刻。

  「对了,我还为你去探望范老师呢!」晴铃说:「他气色很好,已经回学校教低年级,只上半天的课,挺轻松的。他没提起你,我也没有;他绝想不到我们仍然在一起,那种欺瞒的感觉好奇怪呀!」

  雨洋看着她,眼神浮上暗郁。「二哥才写信给我,他十月份要上山来看我。」

  她说不出话来了,心忽地坠到谷底!咸柏这一到,所有事情将被揭穿,他们小小的世外桃源也将花落水流,虽然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一天,但听到了仍是无措。

  「我要不要躲一躲呢?」她傻傻问。

  「即使躲了,我那些兄弟们的嘴巴也堵不住,一来就会泄底。」眉毛微纠着,两天前接到信,他就忧虑着,考量各种可能的情况。

  「雨洋,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这是存在她心底小小的私念。「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只有我们两个,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就不怕再有人逼我们分开了……」

  「小姐,妳是要和我私奔吗?」他苦笑说。

  「就是!」她没有笑,正正经经说:「很多人为了长相厮守、为了维护他们的爱情,不都用这种方法吗?」

  「晴铃,妳别忘了,私奔也有很多不好的结果。」他提醒。「妳刚刚不还说到小赵太太和百货行老板娘,认为她们很可怜吗?她们就是不幸的例子。」

  「至少她们有过快乐,是心甘情愿的选择呀!」她反驳。「若是不私奔,说不定就像你〈挽歌〉诗中的那个女孩,为了顾全家人,牺牲自己,勉强嫁给不爱的人,结婚没几天就以自杀结束生命,那不是更悲惨吗--你要我像她吗?」

  「不!绝不许说死!妳不会的,妳此她坚强多了!」他捣住她的口,拥她入怀说:「我何尝没想过带妳远走高飞呢?这念头都转千百次了!但妳原本是幸福满分的女孩,我怎能轻率行动,毁了妳拥有的一切呢?」

  「你就是我的一切,有你,才是幸福!」她脸贴着他胸膛,听他一声声心跳。

  「唉!晴铃!」即使识了人间疾苦,她仍是天之骄女,不曾真正明白坎坷滋味,雨洋试着保持理智说:「台湾并不大,私奔以后,有人整日东躲西藏,不得安宁;有人很快被抓回去,闹得身败名裂;有人是后悔了,因为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只能悔恨地过下去……」

  「我永远不会后悔的!」她坚定地说。

  「那么,妳想过吗……我们若一走了之,妳家人怎么办?又会伤害多少人、留下多少烂摊子?我们真能安心享受幸福吗?美丽的爱情会不会变得丑陋呢?」他一句句问。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她推开他,有些生气说:「像我,想爱你就爱你、想上山就上山,毫不犹豫。如果凡事都畏缩害怕,都不敢去做,只能在原地痛苦遗隐,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

  「呵!我的晴铃,总是一心一意要拨云见日,不许灰霾阴雨挡路。」他笑了,眼中郁闷扫去大半。「事情若只关系到我一个人,我绝对是义无反顾的;就因为牵涉到妳,我才会思前想后,裹足不前……」

  他的笑,使她心情稍稍平静说:「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以前我曾和七哥谈过一次。他说他能娶到君琇嫂子,是在不正常状况下,打破了一切成规和禁忌。」雨洋沉思说:「我一直在想,我们是否能在正常状况下,不必打破什么,而以和平的方式,改变那些保守顽固的观念--」

  她不懂,正要请他解释时,突然碰碰地有人敲门,半夜一点多了,听来颇为惊心,两人都吓一大跳。

  门外站着满身湿透的马荣光,焦急地说:「你果然在这里!矿坑进水,夜班的人修不好抽水机,到处在找你呢!」

  雨洋二话不说,立刻和他冲进黑夜里,连晴铃叮咛「小心」的话都没听见。

  过桥时,马荣光忍不住拍他一下说:「十弟呀,觉都睡了,你得快点负责呀,人家可是咱们矿场之花,三辈子烧香求不来的好姑娘哩!」

  「五哥别想歪了,我们只是聊天而已。」雨洋澄清说。

  「哈,少来!在这个时辰?我还去喝茶哩!」马荣光才不相信。

  雨洋不再接话。是不能再躲藏下去了,偷来的日子虽然美好,但晴铃不该受此委屈的。因为爱她,他更明白自己不能再活得像影子,不能再虚无逃避,不能再背对人生。

  要她幸福,就应该在明朗澄照的晴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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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阳光变得稀薄,洒进山林的几丝金芒,绝不住秋风翻搅,一会有、一会无,照在火车站和房舍间,也一会明、一会暗。

  今天上午的小镇特别安静,平日嬉闹的孩子和乱窜的狗都少了。

  月台上只有四个人。咸柏坐在长椅上,后面站的是雨洋,背着垮垮的背包;远远另一端,靠墙而立的是建彬,晴铃在他身旁,脚旁是两只咖啡色的皮箱。

  那种沉默与不动,乍看之下,像风景照片里的人。

  咸柏神色凝重,习惯性地喘气,尤其惊涛骇浪的这几天,咳痰得更厉害了;他一上山便臭骂马荣光,说雨洋恋爱闹那么大的事居然没告诉他。

  事实上,塯公圳的所有人都被瞒住了!

  照理说,事情不难去联想,但邱家并不知道雨洋的去处;中间的关键人正霄又不确知雨洋和晴铃的牵扯,即使听闻晴铃上山服务,但台湾山岳那么多,谁又想到和雨洋是同一座呢?

  后来是台北兄弟们一次众会,正霄的妻子君琇无意中提及晴铃在矿区的事,三言两语对照下,咸柏内心一惊,才发现大事不妙,当下饭菜全失了胃口。

  辗转几个紧急电话找到马荣光,证实了雨洋和晴铃三个月来都在一起,他脑袋一片空白……唉!千方百计阻止,想预防悲剧的发生,他已经看过太多不幸的例子了……结果那两个人还是爱到一起……

  气也不是、哀也不是,就是呆傻了。前景茫茫,他只能向邱家求救。

  邱医师夫妇一样震惊,久久说不出话来。整件事看来,雨洋和晴铃相恋始于永恩宿舍,即使无意,邱家也脱离不了督护不周的责任,很难向新竹陈家交代。

  「如果陈小姐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会反对吗?」咸柏问。

  「我挺喜欢雨洋的。」纪仁说。

  「我想,以雨洋的身世背景,大部份父母都不会安心的。」惜梅含蓄地说。

  这就是了!陈家那儿肯定更没戏唱了!

  他们讨论的结果,决定邱家不介入,因为原本一桩单纯的儿女情事,若又扯上亲族间的怨怪纠纷,会让局面更复杂,造成更难收拾的后果而已。

  最后纪仁找来建彬。这位兄长反应十分激烈,纪仁以长辈威严好说又歹说,希望他能做个缓冲人,在惊动陈家父母之前大家有个好商量,把伤害减到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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