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我家老爷还等我买茶叶回去呢!”
“是啊,快点算帐吧!”
“这……”三位掌柜彼此互望了一眼,无奈的苦笑。
这时,张安悠哉的摇着扇子,从柜台后方的楼梯下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怎么啦!才辰时而已就闹烘烘了?”
“四爷,您可出现了!咱们因为忙不过来,正在伤脑筋呢!”陈掌柜看到张安来到,急忙求救。
“忙不过来?也许是算钱的速度太慢了吧!”张安走到陈掌柜旁,斜睨了眼说道。
“四爷,我们三个或许算得慢了些,可那也是因为商品种类太多,价格又不一致,才会如此啊!”一旁的吴掌柜不平的解释。
“这倒是!要是叫我算,我也会头昏脑胀。那——陈掌柜,待会儿你就在门口贴个招募启事,再请几个懂字、能算帐的管事来帮你们,这样可好?”张安扇子一收,击掌说道。
“太好了!谢谢四爷!”三位掌柜连声感谢。
“安安的确想了一个好办法。”穿着一身白色衣裳,素净的脸上虽然脂粉不施,却更显出众秀丽的刘懿臻缓缓地走下楼来。
刹那间,大厅内纷杂的声音停止下来,只留下她清脆的嗓音索绕着。
“臻姐,拜托!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叫我!”鸦雀无声中,张安气恼的声音更引人发噱。
难得见到英俊个傥的张家四公子吃鳖的样子,众人全都掩嘴窃笑着。
“哪个名字?哦!是安安吗?安安多好!多亲切!”刘懿臻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故意把手搭在张安肩上。
张安恼得身形一闪,背过身去。
眼看着刘懿臻脚下一个不稳,就要从楼梯上跌下来之时,一道身影由外踩过众人肩膀急奔而至,一把揽住刘懿臻的腰,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四弟!你太莽撞了!”看了眼怀中惊魂甫定的佳人,张扬怒斥。
“二哥,臻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张安自己也吓坏了,虽然平日常跟她斗嘴,可他心里一直把刘懿臻当自家人看待的。
“没事、没事!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就算真跌了,这两、三层阶梯,顶多只是跌个四脚朝天,难看丢脸一下罢了,伤不了人的!”
刘懿臻靠在张扬胸前,拍拍他的胸口,安抚着张扬。
回头一望,看见厅内众人惊的目瞪口呆,这才发觉两人的动作实在太过亲呢,她连忙挣开张扬的怀抱,转身对着众人笑说: “各位乡亲,一大早就请大家看了场戏,不收钱的!就当是民生馆为了慰劳各位久候结帐,给你们增添一些情趣。好啦!热闹看完了,大伙也该开始工作了吧!”
刘懿臻说完便站到柜台,帮忙算起帐来了。
张安接收到张扬薄怒的眼神,赶紧跟着站在懿臻身旁帮忙。
大厅又恢复先前的热闹气氛,不过人们私底下仍交头接耳的谈论着崔寡妇滴仙般的绝美容颜。那么标致的人儿,竟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
幸好崔馆主生性开朗,大伙儿每天都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
货物齐全、价格公道的民生馆和美艳动人的崔寡妇,已然成为长安城内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忙了半天,人潮总算逐渐散去,这全得归功于刘懿臻算帐的神速!所有货物价钱她不但都记得,算起钱来还不必用工具,只要看一眼客人买的货品,便可以算出价钱。
就连核对帐本,也只需要以手空拨,三两下便能算出一大叠的帐目。
这让待在张家米铺半辈子的陈掌柜直叹,馆主身为女儿身,真是糟蹋了!
※ ※ ※
“二哥,晚上帮我在芙蓉阁设个局,请富记的方大爷来,好商议一下进布匹的事宜。”坐在议事厅里,刘懿臻边饮着小厮端来的茶边道。
“布匹?咱们仓库里没货了吗?”张扬只扬了扬眉,张安便急急问道。
“仓库里的都是薄布,就快人秋了,该进些厚实的布料。再说,先前我们进的货是鑫记的,而他们也是由富记供货,与其让人多赚一笔,不如我们直接找富记谈。”谈到工作,懿臻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好,但不必每次都由你出面吧!”张扬不喜欢刘懿臻常常抛头露面。
“那怎么行!”懿臻睇了眼张扬,“富记乃京城里最大的布商,再说方大爷处事一向低调,这次不成,下次就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他了。”
“可是 ……”
不待张扬说完,刘懿臻便打断他的话。
“二哥,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谁会对一个寡妇图谋不轨?”不理会张扬不认同的眼神,她又接着说道:“再说,每次应酬,不都有你陪着我去吗?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张扬还想开口,一旁的张安却抢着说:“臻姐说的没错!先前几个难缠的商贾不都是因为见了臻姐,在相谈甚欢之下,才一口应允供货,甚至有些还无条件压低价钱呢!更何况臻姐不去,我们几个谁去啊?大哥为人刚直,说不来那种逢迎的场面话……”
喔喔!张安心虚的避过刘懿臻双眼射来的锋芒,吞了口水继续说: “你呢,又沉默寡言,坐在那里与人相望两瞪眼吗?三哥又已经前去迎娶未来的三嫂,至于我年纪太轻,嘿嘿……只怕人家还不屑跟我谈呢!”
“安安说的对,二哥认为呢?”不理会一旁陪笑的张安,刘懿臻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
“就依你们吧!”张扬无奈的答应。
※ ※ ※
芙蓉阁里夜夜笙歌,男人销魂、女人纳金,各有所好、皆有所求。多少军国大事、商业往来净在杯觥交错中达成协议。
刘懿臻、张扬和富记少东方绍华,在亿竹轩里开怀畅谈。
方绍华不善与人交际,因而极少露面。
刘懿臻欣赏他不近女色,一来便摒退歌妓;他则心慑于刘懿臻的爽朗、张扬的磊落豁达,三言两语间三人已成莫逆。
“绍华,要不要喝喝着金泉名酒——紫金酒?”刘懿臻快意劝酒。
“不了,我酒量甚浅,先前已喝了不少,倒是你如此豪饮,无妨吗?”对于这个新交的朋友,绍华十分关心。
“无妨、无妨!我只喝葡萄酒,用金泉的泉水酿制的紫金酒,味道更是甜美!”
“可是——”看着双颊酡红的刘懿臻,方绍华还是觉得不妥。
“人生得意须尽欢,随她去吧!”对她,张扬仍是一派的顺溺。
“绍华,回去时记得把送你的秦玉杯带回去,以后可别再用‘爵’喝酒了!”
自周朝以来,男人的平均寿命都很短。这与他们喝酒时习惯用青铜制的“爵”当酒器,而造成金属中毒有关。
刘懿臻无法跟这些“古人”解释太多,只能劝他们改用王杯,略尽棉薄之力罢了。
“这玉杯倒也别致。”绍华拿起杯子把玩。“这可是懿臻设计出来的图样,交付工匠打造的。”
“你究竟是在什么样的家庭成长的?身为女子,能够识字已经十分难得,没想到你居然会理帐、善经营,还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玉杯来!?”
方绍华赞叹不已,平常人必须耗费数十年时间才学到的本事,她一个纤纤女子,竟然全学齐、学精了。
“我不过是比一般女子幸运,不必守闺阁之礼,家父、家母亦鼓励女子求学罢了。”刘懿臻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
“好一对超凡的爹娘、好一个聪慧女子!懿臻,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