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避居遐遇轩,是惩罚她的桀傲不驯,还是刻意要断了沟通的管道?
先前在西苑与福伯的争执,也是引起他勃然大怒的原因吗?
而这一切又千蒋纯儿什么事?是她在逸均面前嚼了什么舌根吗?
可悲呀可悲!才新婚两个月,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竟连一个需要弥补的表妹及老管家都比不上。
更让人难过的是,面对所有的莫名指控,他居然会全部相信、连个解释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她有意撵走莞蓉,独独他不行!
他们夫妻间的信任,竟然会薄弱到如此不堪一击。
懿臻感到悲哀不已,男人的誓言给的随性,偏偏女人却又奉为圭臬。
唉!何苦把自己搞到这样难堪的境地?
※ ※ ※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啦!”小莲气喘吁吁的从外头奔跑进来。
“什么事情不好了?瞧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先歇口气吧!”懿臻仍好整以暇的端起茶杯,慢慢啜饮着。
“夫人!我刚才到前厅去,看见到处张灯结彩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庄主决定三日之后,迎娶白小姐当二夫人。”
“当真要娶莞蓉?”
“我三日后迎她进门。”
“然后呢?你要置我于何地?置莞蓉于何地?”懿臻不可置信的后退几步,揪着衣襟,伤痛欲绝的问。
“莞蓉不会妨碍到你什么的,你依然是我的正室原配。”一连串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逸均实在提不起劲来安慰她。
不能挽回了,懿臻无奈的坐在椅子上。
“我要离开。”离开这个冥顽不灵的蠢男人!
“不可能的!你生是齐家人,死是齐家鬼,绝不改变!”齐逸均断然的拒绝。
懿臻撑起无力的身体,缓缓的走到逸均面前。
“你卑鄙无信!”挺起胸,她指着他的脸怒斥。
逸均的手牢牢扣住懿臻的手腕,双眼眯起,露出危险的光芒。
“你最好收回这句话。”这该死的女人!从来就不知道要顾全大局!
“我偏不!你不只卑鄙无信、奸诈自私,而且还无情无义、贪恋女色!我恨你!你……”懿臻双手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
“够了!你疯了!”逸均抓住她的手,奋力的将她拽到一旁。
正要大步走出门口,忽然听到后面传来细微的呻吟声,回头一看,懿臻躺在桌边,还有血水沿着裙摆渗出。
天!怎么会这样!?
齐边均回头紧紧抱住已经失去意识的懿臻,慌乱的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夫呢?快去请大夫来!”
※ ※ ※
齐逸均将失去知觉的懿臻轻放在床上,跪坐在床边,紧握着她渐渐冰冷的手。
天!她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随手拉住正在替懿臻更换衣服的小莲大吼:“大夫呢?快去请大夫来!”
“这……”从未见过庄主如此暴怒,小莲抖着身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贺大夫来了!”福伯气喘吁吁的拖着同样满身大汗的贺大夫跑了进来。
齐逸均放开惊吓不已的小莲,沉脸注视着仔细把脉的大夫。
只见他闭目沉思,须臾之后拿出随身银针,俐落的在懿臻腹部扎了几针。
“怎么样?”齐逸均急忙问道。
“回庄主的话,夫人已有二个月的身孕,因为腹部遭受重击,恐怕……”
齐逸均闻言大惊!已有身孕 !?为什么不肯跟他说?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
刚刚在盛怒之下,他所用的力道一定很大,臻儿那么娇弱的身子,怎么禁得起这一击?
“全力救治夫人!不容许有任何差错!”齐逸均红着眼,揪紧贺大夫的衣襟狂吼。
“回庄主的话,老夫一定尽力而为!刚刚老夫已经止住血流,暂时保住胎儿,不过因为夫人昏迷不醒,只怕——”
贺大夫话未说完,就被狂怒的齐逸均丢出门外。
“滚!来人啊!再去多请几个名医来!快点!”
※ ※ ※
“庄主,夫人体质纤弱,恐怕……”
“夫人因为长期营养失调,只怕——”
“夫人一直昏迷不醒,药石也枉然啊!”
两天以来每位来看过的大夫,说的话都千篇一律——虽然孩子还在,但是再拖下去,母体跟胎儿只怕终将不保。
齐逸均始终坐在床沿,不吃不睡、寸步不离的凝神注视着懿臻日渐消瘦的苍白脸庞。
为什么不肯醒来?是不愿意再见到薄情的他吗?
齐逸均回想起那日在黑林山时,懿臻说过的话——
“没有三妻四妾?”
“我不愿夺人所好、亦不愿与人共事一夫。”
“如果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喔!”
“我会离你远远的,至死不再相见!”
懿臻自始至终都是坚决不肯让他纳妾的,是他的顽固逼她走上绝路的吧!
你将置我于何地?置莞蓉于何地?
然后呢?面对他冷漠的回应,她会如何?
“我们能做多久的夫妻?”
“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有一个人会先死,你希望谁先离开?”
“我希望先死的人是我,独活在世上的那个人一定很苦,你比较坚强.那种痛苦就由你来承受吧!”
所以她不肯张开眼,宁可让生命一点一滴的消失,也不愿见到他这个负心汉?
天啊!他做了什么?“责任”真的会比她还重要吗?
齐逸均再也按捺不住的抱起懿臻用力摇晃。
“我不许你死!不许!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即便是你自己!醒醒吧!臻儿,想想我们的孩子吧!你再不醒来、再不吃药!孩子就得跟着你一起去了。孩子无辜啊!况且失去了你,又教我怎么能独活于世间?”
说完他紧紧搂住还是没有反应的懿臻,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即将失去挚爱的悲恸,纵使是铁汉也难掩伤心之泪。
“庄主!请放下夫人吧!大夫说胎儿情况并不安稳,若再妄动夫人,恐怕会再引起出血…… ”说到最后,小莲也忍不住硬咽。
忽然,小莲看到懿臻的眼皮似乎在动,“庄主!夫人……夫人醒了!”
齐逸均闻言大喜,小心翼翼的将懿臻放在软得上,屏住气息,专心凝视懿臻的脸,怕会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
过了许久,终于看见懿臻缓缓睁开双眼,无神的眼里一片茫然。
“感谢老天!你终于醒了!”兴奋的边均牢牢的将懿臻抱个满怀。
恢复意识的懿臻,想起先前的争执,一见到逸均便猛然推开他。
“你走开!走开!我不要见到你!”虚弱的她见无法推动他半分,便无力的向后靠去,嘴里仍喃喃喊着:“我不要再看到你!走开!”
“臻儿,你的身子还很弱,别太激动,伤到自己了!”逸均扶住懿臻,心痛的说。
“是啊!夫人,这两天庄主担心的不吃不喝、寝食难安呢!而且大夫说,您不可以太过激动,腹部一用力,怕会再引起出血,伤了少主人!”
“孩子?”懿臻手按着肚子,微笑的问着小莲:“我的孩子没事?”
“是的!谢天谢地!我们的孩子没事!”齐逸均抢着回答。
转头瞪视着他,懿臻嘴角的笑已然隐去,绝然的说:“让我走!”
被她眼底深沉的恨意骇住,齐逸均直摇头。
“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闹闹脾气,没把你的话当真;现在我全部明白了!而莞蓉也已经跟我说清楚,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开,你没有离开的理由了!”从不低头的他,在面临即将失去挚爱的时候,已然没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