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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耶!”她笑嘻嘻的拍拍手掌,“这样好,有得吃又有得喝,人生逍遥快活。”

  “你光问吃的,”他真是有些受不了这时而刁精却又时而天真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小丫头,“却不担心出不出得去的问题?”

  “你这儿挺好玩的,”她一睑无所谓的东摸西摸,“我还没玩够,干麽急著走?”

  “你不怕让父王母后及皇兄挂念?”

  她给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整日在他们跟前打转他们嫌烦,净想著撵我出门寻痴,既然如此,”她咧嘴一笑,“我何不让他们趁心快意?”

  “公主,听我一句。”薛渐深敛下笑容,脸色正经,“你大哥虽恼你老爱整他,遂施了点小计想赶你出门,但事实上,他是绝不愿见你当真有难的。”

  “小计?”齐姮姮怪笑,“还真是个好小的计唷,乒乒乓乓打乱一缸子人的生活,我知道他恼著总玩不过我,还有,”她噗哧一笑,“他想要我身边的朵妘,嫌我碍手碍脚。”

  “既然你什麽都知道,干麽不索性成全他?”他摇摇头,著实不能理解这丫头的思绪。

  “怎麽能这麽简单让他如愿?”她亮眸瞠了瞠他,“我那皇兄自幼养尊处优,呼风唤雨,要啥得啥惯了,而人都有个劣根性,愈是容易得到的东西他就愈不懂得珍惜,这会儿,他始终得不著朵妘,却也更因此,对她愈是敬重爱怜。”

  “所以……”他若有所思的睇著她,“你这麽做是为了朵妘?”

  “不单为朵妘,也为他自己!”

  一旦认真起来,这年仅十五的少女所呈现出的沉稳与聪慧十足超龄。

  “一个生活得过於顺遂平坦的人,将来若遭遇了真正的变故是很容易就被打倒的,要能在挫折中学会思考、学会珍惜、学会应变、学会另创新局,这样的人才能真有长进,一味地将他护妥,於他并无好处,更何况,他将是个明日之君,谁也说不准他将会面对怎样瞬息万变的时局。”

  “听了这麽多,原来,公主以往干的坏事全是为著……”他睨著她,有些想笑,“用心良苦?”

  她拉长了舌头笑出声来,恢复了原有的贪玩表情。

  “好啦!好啦!我承认,方才的长篇大论只占了我整人原因里的一丁点儿部分,我爱整他,纯粹是因著——”她笑得吃啥咯咯的,“谁让他是我的笨哥哥?谁让他长得就是副容易受骗上当的苦命相?”

  “所以,”薛渐深眯了眯眸子,“这会儿你又打算用失踪来吓他?”

  “没错!”她点点头毫不否认。“我要让他痛心疾首,让他悔不当初,让他扼腕叹息,让他坐困愁城,让他知道他曾有过个多麽美好多麽可爱多麽天真无邪烂漫活泼的妹子,却因著他的不懂珍惜,因著他渴盼将其推离的恶愿而真的、真的消失不见了……”

  看著眼前说得兴高采烈的她,薛渐深真的不得不为齐昶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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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不算!我没看见你那只征子!”

  倾身趴到了桌上,齐姮姮伸长手捉回了才刚放妥的一只黑子。

  “什麽叫不算,”薛渐深睇著她手上捉高的棋子挑了挑剑眉,“你没听过起手无回大丈夫吗?”

  “当然听过啦,可道长哥哥,我本来就不是大丈夫喽,那麽,这样的规矩是管不住我的,我不但可以起手有回,还可以回个千次、回个百次!”她憨笑著耍赖,方才她已吃了一大盘泡了酒的梅子又唱了几樽梅酒,这会儿,她脸上呈现出的微醺红霞,艳红诱人至极。

  敛下眸子,薛渐深调整了几次呼吸,突然有些害怕直视著这样的齐姮姮了。

  前不久的丰润触感还眷恋在他掌心,这会儿,这丫头却又毫不提防地用这样微醺的诱人姿态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有时真不知她是聪明还是真笨,只叨念著整蛊外头心急她不见踪影的亲人,却毫无防备地跟个还算陌生的男子共处一室?且,还是个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地底居室。

  她是对他的自制能力太有信心?

  还是对自己的美丽太漫不经心?

  “别喊道长哥哥,我不是真道士。”他必须藉著对她生起怒火来转移对她的另种焰火。

  “不喊道长哥哥,又不能喊山羊胡子,”她嘟著樱唇,持著手上黑子好玩地拨弄起他额前几络遮住了眉眼之际不听话的长发,问话的嗓音有些委屈,“那你又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麽!”

  “薛渐深!”他没好气,拨开了那老爱逗著他的纤白小手。

  “长剑的剑?弓箭的箭?健康的健?鉴赏的鉴?间接的间……”

  他打断她的连珠炮,“渐行渐远的渐,深浅不一的深。”

  “薛、渐、深?”

  她将他的名字含在嘴里一字字吐得分明,那认真的语调和软软的嗓音勾起了他身上一股无名的悸动。

  “你爹娘在帮你取这名字时是不是已然猜出了你将来会住在地底?会盖座地下宫殿?会渐渐地、慢慢地往地底深处钻下去?”

  “巧合罢了,公主。”见她已无心於弈局,他索性收了棋局,这丫头快醉糊涂了,再玩下去也只会输,而输了,她就要赖皮,就想整人。

  “时候不早,你可以休息了。”薛渐深冷著嗓音,伸手想拿过那还被她捏在手心的黑子。

  她跳起身将手背到身後,仰著螓首嘟高菱唇不肯就范。

  “干麽不玩?我还没输呢!”

  “我认输了,可以吗?”

  “不可以!棋局只有真输和真赢,什麽叫‘认’输?那个认字就是个侮辱!”

  “成,我收回我的侮辱。”他叹口气抬眼睇她,“对不起,公主,我输了!”

  “你输了?所以,我赢了!”

  她偏头想了想,用手上小黑子刮了刮粉嫩的小脸,片刻後,菱唇却嘟得更高了。

  “可为何我一点赢了的兴奋感都没有,这种胜利像是捡回来的,一点都不好玩。”

  他不出声盯著她,那眼神说著,那麽,你到底想怎麽样?

  “我知道了,”她蹦起身,“知道为什麽我会赢得不开心了,你口口声声喊我公主,所以不敢赢我,我的胜利是来自於公主的头衔罢了,所以,渐深哥哥,”那声‘渐深哥哥’她竟喊得毫不忸怩,毫无生怯,继之她甜笑著抵近了他。“你也喊我名字吧!”

  “名字?”他皱皱眉头,“齐姮姮?”

  “不!”她纠正他,“叫姮姮。”

  睇著她却没有声音。

  “喊呀!”她在他眼前微喷著艳红的樱唇,那模样不脱孩儿味的稚气却也开始泛出少女诱人的妩媚及神韵了。薛渐深镇日与丹药毒物为伍,自然的法则他清楚,通常那类最含有剧毒的植物果实或昆虫也往往最为美丽。

  这会儿在他眼前亮著甜笑的少女,也该是含有剧毒的吧,否则,她不会这麽美丽,不会这麽诱人,不会这麽令人缓缓沉溺。他的理智不断提醒他想想齐昶的不幸遭遇,这丫头是只蜘蛛,会吐丝结网,会捕捉猎物,太过贴近便会被强吞入肚,永远不得翻身的。直呼名字表面上看来只是小事,可事实上,他知道,那是对於彼此关系更推进一步的起端。

  如果他想远离她,如果他不想当蜘蛛的晚餐,那麽,他就该坚持只喊她公主,就该坚守著与她保持著距离,这丫头有捕捉猎物的习性,在这之前,她的兴头还都只放在摆设牢笼捕捉野兽身上,可这会儿,她似乎已然在他身上发现了种更有趣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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