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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云瑛突然站定不追,一面喘嘘嘘的吐着大气,一手也没闲置,忙拍抚胸口。暮霞见状,急得上前要扶她回房。

  暮霞口气略带埋怨:“我的好小姐,暮霞我总有一天会让您吓傻的。”

  暮霞伸出右臂,环过云瑛腰肢,岂知云瑛整个人往她身上瘫软,暮霞急得低首问道:

  “小姐,你……”

  下面的话让云瑛消音,以唇。

  暮霞整个人呆若木鸡的,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小姐竟然……竟然……吻了自己!这是不对的呀!她们两人都是大姑娘家,小姐怎么可以对她这样!

  云瑛得到她所想要的效果后,唇瓣才退离暮霞的。云瑛瞧暮霞一愣一愣的,眨动水灵眼睫,如泣如诉的幽怨道来:

  “暮霞,你将我这个做主子的轻薄啦!我这一生一世都不放你走啦!”

  暮霞只觉冤枉。该悲鸣的人应该是自己吧,小姐怎么把她的角色给抢去呢?

  而一直立于月洞门畔的潮生,让云瑛此举惊愕得下巴早掉落至脚边,一张嘴怎么也合不拢。待他回过神,一股隐讳的情绪顿时盈满胸怀,他恼意渐升。这个陆云瑛究竟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暮霞才要申辩,乍现于月洞门边的人影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姑爷,暮霞向您请安。”

  云瑛回眸直视来者,俏脸一红,随即又复自然。

  潮生瞥了暮霞一眼,冷淡吩咐:

  “你这就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准踏入香藕斋半步,知道了吗?”

  说完,潮生拂袖往香藕斋厅堂前去。看他一脸臭模样,云瑛吐了吐舌,尾随他进厅堂。

  没了暮霞,凡事只得亲力亲为,云瑛克尽主人之责,替潮生斟上一杯茶。

  潮生冷冷的直盯着云瑛俏脸。这会儿她又是一派端贤闺秀模样。潮生强压抑将欲倾泻的怒气,轻描淡写的道:

  “你身为主母,却这般失德,若让下人瞧见刚才情景,你该如何服众?”

  潮生信步行至云瑛面前,只手抬起她尖小细致的下颚,沉声低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云瑛挥去他手,却让他顺势得以双手环住她的腰肢,两人反靠得更近。云瑛硬生生的别过脸不正视潮生,不以为然的笑语:

  “我只是好奇……四唇甫就的滋味。”

  潮生没有恼意,他只是怔怔的凝视云瑛娇美的容颜,空出只手轻拂过云瑛青丝,再以指腹点触云瑛樱口。他有股欲亲芳泽的冲动。

  云瑛瞠圆美目。他……他这是在做什么?潮生的鼻息好近,让云瑛不由自主的想逃,这诡异的氛围令云瑛忐忑,脑海念头一闪,忙不迭脱口而出:

  “我们可是约法三章的,你答应我的。”

  潮生如遭雷极的倏地放手。他不敢再瞧云瑛脸庞,旋身快步踱至门畔。

  “我明儿个得上京述职,这一行为时约一个月。”

  听他言语又回复一派清冷,云瑛松口气。

  “你放心,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云瑛给予保证。

  潮生点了点头,回眸递个感谢的眼神予云瑛。

  “那便麻烦你了。若有遇上什么麻烦事,找然生相助便成。然生乃富贵闲人一个,找点事让他操持,免他闲过头了。”潮生说到最后,不禁失笑。

  云瑛淡淡的问道:

  “你这回上京应该是接受正式的册封,不仅接掌苏杭织造,还有爵位。冒昧一问,这是你娶我的主因吗?”

  潮生不发一语,心弦因为云瑛的有意探问而泛起涟漪。他没回应云瑛,径自匆匆离开香藕斋。

  云瑛见他有意回避,喃喃自语:“这就是主因吗?”

  一连串的疑问,滑过云瑛心头。

  第四章

  北京乃是大明的都城,自是第一繁华形胜之地,即便是江南苏杭、陪都金陵亦有所不及。

  就见街道两旁朱楼画阁、绣门珠户,大道上则是雕车陈列、骏马争驰,茶肆酒楼中,尽是华服洁履;高柜巨铺中,具是稀世珍奇之物。

  潮生没能赶上北京城盛大的菊花宴,倒先进朝面见圣驾。

  皇上正式发谕旨,提由前苏杭织造次子程潮生接掌苏杭织造,另外皇上还册封殊荣——封程潮生袭爵一等子爵。

  隔夜,潮生受邀至西海子。几位朝中大臣与较有交游的名士要替几位织造接风洗尘,但更重要的是,为他这位新科子爵锦上添花一番。潮生私心并不想参加这种游宴,只是碍于人情,不能说不到便不到。

  今晚出席列位的大臣中,并没有陆培元,潮生松了口气。他还没想到应付那老狐狸的法子,晚点打照面也是好的。侍郎是正二品大员,子爵虽为虚衔,但在品级上却为一品,潮生着实不认为陆培元有啥好耿耿于怀的。

  脑海突然闪过云瑛那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潮生不由揣想是怎么样的爹娘养得出这样的姑娘。

  潮生理了理衣容,复往西海行去。

  这就是宦海,由不得你说拒绝便拒绝。

  * * *

  京城四杰中的中书舍人孙尚仁高举玉荦,向潮生道贺:

  “咱们首先祝贺程织造蒙皇上器重——这以织造之身受封子爵虽非空前,却也是屈指可数。为此,怎能不为程兄敬一杯呢!”

  四杰中的文渊阁行走文毓平取笑道:

  “还说程织造呢,该改称为程爵爷啦!”

  潮生瞧众人都将矛头兜在自个儿身上,连忙抱拳谦道:

  “子湘不才,今日所受荣衔只是得自父荫,众位休莫再对子湘取笑。”

  一直没出声的翰林院总编修陆风恒温和笑道:

  “程爵爷又何必谦虚,若非有过人之处,岂会蒙圣上眷顾有加呢?”

  潮生目光扫向陆风恒,察觉他听似赞扬的话语中,别有另一番意合。他这番话语是褒抑或是贬?他凝神思考。这位是近来朝中新锐吗?记得去年还没这人的。潮生更不解的是,他看着自己的眼光,让人如坐针毡。

  吏部尚书李军见潮生谦冲自牧,年纪轻轻便担负重位仍能不骄不倨,甚是难得,遂真心称赞:

  “程老弟就别再谦虚了,否则,岂不直指皇上识人不明。”

  潮生闻言,一惊。万一有人曲解自己的意思,不知会带来多少麻烦,真所谓“伴君如伴虎”!

  潮生忙朝李军抱拳道谢:

  “多谢大人提点,否则子湘还不知道自己失言妄语啦!”

  孙尚仁瞧程潮生直与大伙谦让推辞,便转个话头,揶揄笑道:

  “今日难得众多大臣都在席宴上,怎么能不趁此良机为尚书大人贺喜呢。”

  大伙一听都乐了。尚书李军以花甲之龄,竟娶得扬州第一美人为妾,此事不仅轰动京城,更是羡煞人矣,孙尚仁岂会放过这么个话题。

  文毓平抚掌叫好:

  “这等佳话,岂能无诗为贺。”

  金陵织造杨成也怂恿道:

  “文行走所言极是,这般大好诗材,不做太过可惜,咱们可不能轻易放过李老!”

  文毓平微微一笑。

  “有美乃是殿试皇上钦点的状元郎,有这么一位个中好手在此,自是由他来为咱们大笔一挥啦!”

  有美乃是陆风恒表字。朝臣、名士之间不是称表字,便是以官衔称谓,直呼人名是为不敬。

  文毓平此语一出,早有解意识情的歌姬传唤僮仆磨墨铺纸。

  陆风恒向众人打了个揖,谦逊笑道:

  “子师,你忘记这席座间还有一位江东才子吗?我怎好做地头蛇强出头呢?”

  文毓平经陆风恒一说,不禁往自己额头轻拍。

  “你瞧我,真是叫程爵爷见笑了!谁不知程织造乃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若非有美提醒,定让程爵爷暗中偷笑咱们不懂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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