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往那片树林看过去,阴森森的一片,还真是满可怕的。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怪鸟,在那边乱叫,让人听了不安宁。
康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虽然要自己别害怕,可是一个人在这种荒郊野外,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看了看手表,十点半了!再等半个小时,那个马主再不来的话,她可不要等下去。不过想是这样想,那个马主如果不来的话,她也没办法下山,说到底,她还是非等到那个马主来不可。
这时候旁边的公路突然有车灯照了过来,康芹心想这日一定是那个马主准没错。
她连忙跑到路旁边去招手,生怕那个马主会开过头,错过这个地方。
但是那个车子停下来,康芹才知道自己错了,这车子哪里像是要载马的发财车,这车明明就是一辆不折不扣的保时捷跑车。一想到希望又落空,康芹的心又凉了半截。
“对不起。”康芹喃喃的说着,又退回到自己的原位。
“康芹?”
有人叫她的名字,康芹高兴的回过头去,发现这人原来就是殷法涛。他怎么会来这里啊?难不成他跟她有心电感应,知道她在这里有难,特地前来相救?
康芹觉得自己受困太久脑子出现幻觉,她一定是看错人了。
“康芹,真的是你。”法涛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康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张大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许久,她才问出这个问题。
法涛张嘴想要解释,却又发现三言两语根本就说不清楚,况且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她载下山。“先别问这么多,你先跟我下山。”法涛拉起她的手臂就想往车子里走去。
“哇,好痛!你弄疼我的手了。”康芹痛得大叫。
“对不起!”法涛连忙放开,但是他心想这也太夸张了吧!又没用多大的力气,怎么会痛得叫出来呢?
仔细一看康芹的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瘀伤、擦伤,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一般女孩子的玉葱手臂。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拍戏的时候弄伤的。”她倒不怎么为意,反正这些伤总有好的一天。
“拍戏?你是拍什么戏?床戏还是武打戏?”他有意取笑。
“都不是,我今天当武术替身。”康芹觉得自己能做出坠马这么惊险的动作,还是挺佩服自己的。
“那不是很危险吗?你有武术底子啊?”法涛倒是对她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好奇许多。
“怎么可能呢?像你这种有钱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想去当武术替身,当然也不会知道当替身对我们来说可以多赚好几千元的收入!”
原来是为了钱!当初她去新塞思和他吃饭也是为了钱,现在又是为了钱,怎么?她这么缺钱吗?他好奇的看着她。
“算了!别管这么多了,我们还是快下山吧!”跟她瞎扯淡,他差一点都忘了来这边的目的。
“可是……”
“还可是什么?”法涛觉得再待在这边,可能会活活被这些蚊子给叮死。
“那个马主到现在都还没有来牵马,我收人钱财,怎么可以事情还没办完就离开?”康芹虽然也想快点下山,不过她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有人故意要整你,留你在这边喂蚊子,你还在帮他卖命?”法涛没好气的说。
“我答应了这个工作,也收了钱,我就该把事做好的。”她很坚持。
“那没办法,你高兴在这边喂蚊子,我也救不了你,不过,我可没兴趣陪你在这边当蚊子的消夜。”
法涛连忙跑到车上,他肯特地赶来这边一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也叫他在这边被蚊子叮咬吧!
“喂……等等……”康芹想请他多留一会儿陪陪她,可是话都还没说完,法涛就把车子给开走了。
康芹开始后悔自己干吗坚持一定要等马主来把马牵走呢?马在荒郊野外待上一晚可能不会怎么样,但是她就惨了!
可是再想一想那个殷法涛怎么会知道她困在这边?又怎么会不辞辛苦的跑来救她呢?算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今晚要怎么过比较实际。
还来不及多想,她就听到有如旋风般的车子急驶声音,然后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算了!送佛送上西,都已经来了,就陪你等到马主来吧!要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荒郊野外一定也是很害怕。”法涛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鬼脸。
“谁说的?我才不怕!”康芹总是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
“不怕?那算我多管闲事、我还是走了,免得防碍你和马儿在这边谈情说爱。”法涛故意转过身子。
“啊……不要……等等……”康芹连忙拉着他的衣角。
法涛笑了笑,女孩子似乎总是喜欢装模作样一番。
不过他也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和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似乎觉得自己变得有活力,满脑子不正经的话想说,那些恼人的公事好像都跑得无影无踪。
很久了!法涛很久都没在这种星空下,笑得这么开心。
他们两个人躲到车子里面躲避蚊虫的追杀,然后把大灯打开,方便照看不远处的马儿,要是那个马主来这边牵马,看到车子的大灯也不会错过他们的位置。
他们两个人在前座斜躺下来,车顶上有一车透明的压克力天窗。这是跑车的特别设计,天窗也可以打开,让一个人探出身子和头。
“你没有问是谁故意要整你吗?难道你一点也不想知道吗?”法涛觉得奇怪。
“我不想知道。”康芹的眼睛停留在压克力天窗上。
“为什么?”他不解的用手支着自己的头,侧着身体看着她。
“因为我一旦知道是谁故意要整我的话,我就会讨厌他、恨他,这样我就会变得很不开心、觉得不被喜欢、觉得痛苦,那么他要整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为什么要称了他的心意呢?”康芹总觉得恨人是一件最辛苦的事情。
就拿她母亲来说,虽然二十年来,她母亲对她不闻不问,每次问外公、外婆,他们总是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但是她并不埋怨,她还是相信母亲是爱她的,只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理由才会离开她。
“是吗?要我的话就不这么想了。”法涛知道自己一定会把恶整自己的人整得更惨,就像做生意一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那你一定很不快乐。”康芹突然这么说。
法涛愣住了,是啊,快乐这个名词好像已经离他好远、好远了,他从来就没想过快乐,他只知道别人要他难过,他就要别人更难过。
这是他做人的哲学,也是他做生意的哲学。
“你去当替身、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赚一些小钱,难道你就觉得快乐吗?我看也未必。”对于自己的心事被她看穿,法涛觉得不高兴。
“这些事情对你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不过对某些人一定是有意义的。”康芹觉得自己做的虽然是小事,可是这个世界总是需要她这种人。
“什么意义?拿自己的生命去换几千元?我只见到愚蠢,没有什么意义。”法涛对于她的理论嗤之以鼻。
“你知道那些蚊子为什么一定要吸人的血吗?因为他们要活下去,就算明明知道吸饱血之后还是难免一死,可是他们还是拼命的要吸到血才可以。你明白吗?”康芹难得激动。
是啊!为了生存,每个人都很努力,各种工作都有潜藏的危险性,能够因为危险就不做吗?不管是再危险的工作,都会有人去作,为的也是生存,而伟大的生命,就蕴含在许许多多小而不起眼的事情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