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康芹却一双大眼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她不是不想回答法涛的问题,可是她除了看见他的嘴巴一闭一阖的动着之外,她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不只是法涛的声音,就连这个空间里面所有的声音,她都听不见了。
“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法涛焦急的摇着她的肩膀。
“对不起,我听不见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见。”康芹说的很冷静,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够撼动她了。
“不可能的,你开玩笑。”
可是任凭法涛叫的多大声,康芹的表情依旧一模一样。法涛把医生叫了过来,医生先帮康芹作了听力测验,才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听力真的丧失了。更离奇的是,她的耳朵构造仍然完好,为什么会听不见,医生也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完全听不见呢?”
“她的耳朵并没有受到伤害,所有的功能都正常。惟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心理影响生理,她的大脑潜意识要逃避些什么,所以大脑下了指令让她拒绝接受外界传来的讯息。”这是医生惟一能找到的解释。
法涛心想康芹会失去听力应该是和康咏玫有关系,他开始怀疑带她去见康咏玫到底做的对不对呢?
满怀忧心的看了康芹一眼,她一点也不担心的坐在病床上,眼睛呆呆的看着窗外,若无其事的吸吮着自己的大拇指,好像外界发生的事情和她完全无关,她也一点都不在意。
“那她的病能好吗?”
“这很难说。有人在几天之内就会恢复正常,也有人一辈子都好不了。”医生就他接触到的病历下了这样的结论。
医生出去了,只剩下法涛和康芹。面对这样了无生气的康芹,法涛觉得心疼,他想逃离,他不要看到那一张失去灵魂的脸孔。
“我先走了!”法涛丢了一句话,才想起她现在根本就听不见。
才走出医院大门,他就反悔了,他不能就这样把康芹丢在那个病房里,他觉得自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他几乎是用跑的,跑到康芹的房中,才发现康芹还是维持着他离开时的那个模样。甚至对他的离开、回来,一点感觉都没有。
法涛正想开口问她,却想起她现在听不见。于是他拿纸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
你生病了!他写。
康芹看了那纸,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继续吸吮着她的大拇指。
“我的病不是今天才开始的。”
她淡淡的说,显然对自己失去听力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也许丧失听力也好,那她就不用去听那些残酷又伤人的事实了,她可以一辈子活在幻想中,不必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她的想法很阿Q!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曾经听过的话就不能当作没听过,她心中有个声音突然传出来。
“……你是魔鬼的小孩……是你毁了我的一生……”那声音阴魂不散,在她的心上、耳朵旁,越变越大声,大到足以让她耳鸣。
她痛苦的捂上耳朵,她明明什么都听不见了,为什么还会听到那些她最不想听到的话呢?难道就算她变成聋子,这些话还要来缠着她吗?
“不要再说了!我什么都不要听。”她痛苦的大叫,整个人像是失控般的抽搐。
“你怎么了?”法涛还是忘了她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但是她那个害怕的模样,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保护她。他把近似捉狂的康芹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让她有个地方可以靠着。
渐渐的,康芹才平复下来,她安静的在法涛怀中,但是眼神又回到呆滞。
法涛知道自己并不是同情她才留下来的,他是真的想要好好保护她、爱她。虽然他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个伤害一定是非比寻常。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承受那些打击呢?
他可以感受到康芹已经平静下来了,她的呼吸变得平稳,原来她已经在他怀中睡着。现在的康芹似乎只有在睡梦中才能得到平静。
法涛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疗伤?要帮她疗伤就要知道真相,既然康芹不肯说,那么他只有去问康咏玫才能得到答案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认识那个女孩子。”康咏玫完全不想提那天的事情。
她要那天的事情就像恶梦一样,过了就算。而康芹也从此走出她的生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到现在,她仍然觉得只要看到那个女孩子,当年的伤口就像是被掀开了一样,那么痛、那么令人难受。
“可是她现在躺在医院,失去听力。医生说她是受了太大的打击,心理不能负荷。”
法涛注意的看着康咏玫的表情,希望能够看出些端倪,但是只见到她的脸抖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她的事情与我不相干,我也不想知道。”她满意现在的生活,有殷义方疼她、爱她,还有一个宝贝女儿媛媛,她不要再回想起过去那段痛苦的记忆。
“阿姨,事情没那么简单,康芹坚持一定要见你一面,之后马上就变成那个样子。而你们又那么刚好都姓康,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法涛嗅出一些不对劲的味道。
康咏玫脸色为之一变,但为了悍卫她现在的幸福,她马上就恢复正常。
“她……她是我们远房的一个亲戚,找我问一些事情的。”她马上就找了借口。
但是法涛何其聪明,马上就听出康咏玫说法前后矛盾,可见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他,就像康芹一样,任他怎么问,她就是不说。
这一点,她们两人倒是很像。法涛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想别的办法来解开康芹心中的那个结。
“算了!你要不方便说的话,我也不勉强。那我就先走了!”
法涛拿了外套就要离开,但是康咏玫却叫住他。
“法涛,你那么关心那个女孩子,你是爱上她了吗?”她很认真的问。
法涛先是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渴望保护康芹的心态却日益鲜明,如果这不是爱的话,又是什么?
难道自己早已爱上了这个女孩,只是不敢承认吗?为什么他总是不能面对自己,而把自己关在自己的牢笼中呢?
他想起那天康芹对他说的话,“你很胆小。”这句话这个时候想起来,觉得很贴切。一直以来自己表现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原来都只是为自己的胆小作伪装。他到底在怕些什么?他不知道。“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从你的眼神、你的口气就知道了。”康咏玫毕竟是过来人。
“难道我不能爱上她吗?”法涛突然决定不再害怕了。
“你不该爱上她的,她有邪恶的血统。那是一种谁也没办法抹灭的先天遗传,她的存在只会带给别人痛苦。趁你还能抽身的时候,离开她吧!”康咏玫认定康芹的血液里面有那个强暴犯的遗传。法涛不懂她在说些什么,以前的他或许会因为这几句话而吓跑,可是他现在决定要变得勇敢,他就不会害怕。
“谢谢你的忠告,再见。”法涛洒脱的笑了笑,表示刚才康咏玫说的话,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康咏玫目送着他离开,她不知道法涛和康芹会演变成什么模样,但是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平静,让生活回到正轨。
“护士小姐,她今天还有没有变得很歇斯底里?”法涛一到病房,就急忙的问特别看护,康芹今天的情形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