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抚着头想走到床边,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桌旁,慌乱中她拉下桌巾,桌上的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躲在一旁的耶律破继见状,知道是蛊毒发作,冷笑一下,旋即推开门。
夕颜听见开门声,立刻转头看,一看大惊失色。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来带你走!」
「少君……」她虚弱的唤道。
耶律破继伸手想抓住她,夕颜使出仅剩的力气闪开,但她背上的衣服却被他撕破,露出因毒热而浮现的盘龙图。
「盘龙图?!」
耶律破继呆楞了一会儿,躲在屋顶上的耶律南也同样倒抽口气,原来图藏在那里,怪不得他们怎样也找不到。
回过神后,耶律破继兴奋得想伸手再次捉住夕颜,突然一个威喝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住手!」
赵曦因听到夕颜房里传来声响而赶来,徐韫仁和石仲轩也跟随在后。
耶律破继原本的计画是让夕颜服下金银蛊毒,然后捆绑她送给耶律南,既可得人也可得图,没想到却招来不想见的人。
夕颜一见到心上人,登时放下心来,硬咬住下唇克制全身发抖,一头黑发散乱的披在地上。
「颜儿!」
赵曦一见她的脸色,便知是中了毒,顿时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扬掌攻向耶律破继,耶律破继闪避不及胸口中了一掌。
石仲轩与徐韫仁互望一眼,跟着一掌劈了过去。
耶律破继虽将所学尽出,仍难敌三人联手,眼看就要被擒,耶律南连忙破窗而入,及时挡下石仲轩的攻势。
「耶律南!」耶律破继兴奋地高喊他的名字。
耶律南一路跟踪耶律破继,心思一直摇摆不定,他不知该为了大好前程及大辽,毁了夕颜,还是该为了情抛弃一切;直到耶律破继被困,他发现自己无法坐视好友被捉。
「破继,快走!」耶律南一脚扫起一张椅子踢向石仲轩与徐韫仁,挡掉他们的攻势,右手扣住耶律破继手腕,使出轻功飞出房门。
赵曦哪里容得他三番两次的挑衅与伤害夕颜的行为,一个轻跃横空出掌将两人挡下。石仲轩不落人后,也上前施展拳脚,徐韫仁接着补上。
耶律南见情势不妙,正要取出烟雾弹丢向他们时,一道利刃隔空扫下;挥剑的人是徐淮萳。
「哼!这回咱们新仇旧恨一块算。」徐淮萳手中剑去势凌厉的挥向耶律南。
耶律南见她的眼瞳中除透着一股怒火外,还有强烈的恨意──恨他夺去她与夕颜公平竞争的机会,恨他害她在情敌与恩人之间摇摆不定。
霎时,耶律南了解在这场爱情中,傻的人不只有他一个。
四个围攻两个,没多久耶律破继就在石仲轩与徐韫仁的联手下就擒,耶律南则被赵曦打伤,而徐淮萳则是把剑搁在他颈子上。
「说!你使的是什么毒?」赵曦沉声喝问。
「哼!休想我会告诉你,你等着收尸吧!」耶律破继扬起下巴,冷声回道。
「还倔!」石仲轩一拳打向他腹部,耶律破继呻吟一声,嘴角流下血丝。
徐韫仁从袖里取出一只羊脂玉瓶,「既然他不想说,那么试试这瓶『石榴红』如何?这是我从秦茂那儿得到的,据说三个时辰就可以使对方筋脉俱断。」
耶律破继一听,脸色立刻一白,「说……就说!她中的是金银蛊毒,需一辈子服用大辽的解药。哈!没法子了吧!」他猖狂的说,完全没发现一旁过于冷静的耶律南眼中闪着复杂难解的光芒。
赵曦一听是金银蛊毒,脑中轰然一响。
这种毒需终生按时服下解药,否则药效一过,人便会化为一摊血水。他没想到他们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对付一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况且她才刚从鬼门关回来,难道天注定要亡她?
他上前一把揪起耶律破继,完全失去往常温文儒雅的形象,恨不能生吞活剥耶律破继。
「说!解药药方是什么?」
「你知道了又怎样?解药的药材全是大漠才有,就算你能将药材搜集齐全,也来不及炼出解药。」耶律南冷然说道。
赵曦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哀伤欲绝的放下揪着耶律破继的手。
「假如我有办法解金银蛊毒,你是否可以答应放了我们?」耶律南突然这么说。他要保全耶律破继,毕竟他是大辽的皇子,不可以有分毫闪失。
「不行!我反对!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徐淮萳忿忿地瞪视着耶律南。
被下毒的人是赵曦的宝,石仲轩与徐韫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拿主意,全都看向赵曦。
「你说吧。」赵曦决定放手一搏。
「其实她中的不是金银蛊毒,而是另一种叫『沉香』的毒。」
沉香是一种使人昏迷不醒的毒,只要用内力将毒逼出即可,并不需要特别解药。
「怎么可能?我明明……」耶律破继神情激动吼着,不相信他所听到的。
「昨晚在你睡着后,我把金银蛊毒掉包了。」前途与情爱两者之间,他不想失去任何一样,才会这么做想保全两者。
「你……唉!罢了!」
耶律破继原想责怪他,想想算了,谁教情字当头,人也变得痴狂了。
「放了他们!」
赵曦此言一出,惹来石仲轩与徐淮萳一声惊呼,徐韫仁则认为赵曦此举,一定有他的理由,因而不吭声也不阻止。
耶律南抬眼望着赵曦,「感谢你的坦然相信。」
「我不是要你感激才放了你们。回去大辽吧,劝辽主打消攻打大宋的心意,否则……」
赵曦望着耶律南欲言又止,叹息摇头,转身进房探视夕颜。
徐淮萳见赵曦无意杀他,也只好将冰弦剑放下。
「你走吧,赵哥哥说不杀你。」
石仲轩想出声说什么却被徐韫仁阻止。
耶律南临走前有感而发的说:「如果现今的大宋皇帝有他一半的仁心,相信天下苍生应不致此。为何你们先皇不传位给他呢?」
他的话赢得在场所有人赞同,却没人敢提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见没人回答他的话,耶律南心里有数地微微一笑。自古皇家多恩怨,看来又是一桩兄弟夺位的皇室恩怨。
他不再多想,扶着耶律破继离开。
「我们也去看夕颜伤得怎样。」见两人远走后,石仲轩就要往夕颜房里走去,徐韫仁却一把拉住他的衣领。
「现在谁都不能进去。」
「为什么?」徐淮萳不解的问。
「因为那不是你们的责任。」说完,徐韫仁硬拉着他们离开。
第七章
汴京
「大庆殿」上东文西武一字排开,朝臣个个面有难色,赵恒端坐龙椅上,怒火烧得整个大庆殿都快焚了。
「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难道本朝已没有人了吗?连个易州都守不住!饭桶!饭桶!都是饭桶!」
赵恒对着群臣大吼大叫,又是拍龙椅又是破口大骂,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答话,生怕触犯龙颜,最后还是丞相寇准上前回话。
「启奏陛下,如今辽国虎视眈眈,自认可一举攻下赢州,边关守将无人可挡,请尽速寻回忠孝王方为上策。」
赵恒以为寇准会有合适人选出征伐辽,没想到开口提的却是忠孝王赵曦,当下沉默不语。
参知政事毕士安见赵恒迟不开口,知道他心有芥蒂,也上前进言,「启奏陛下,小康之家尚且求万事和贵,况帝王之家啊!」
毕士安这一提,勾起赵恒的不愉快回忆,语带不悦的说:「你们要说的我都知道,其实早在月前朕已派镇北侯之子去寻了,只是至今消息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