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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山东拭了拭老泪。

  「走之前我和宁儿说了,让她有空就打电话给我,她那堂叔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的,居无定所,小宁儿打过两次电话来,一次在宜兰,一次在台东,电话里头的声音很沙哑,我问她是不是哭过了,她还推说没有,只让我别担心,说她过得很好……」

  老山东叹气。

  「唉!好与不好不用讲,光听声音就知道,小宁儿肯定是受了苦,可我知道她的脾气,就算过得不好她也不想害人担心的,她上次打电话回来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和咱们谁联络过了。」

  换言之,已经没有人知道宁静在哪里了。

  夏天心头一阵刺痛,空荡得难受。

  他问了老山东可有宁静的照片?却看见老人家窘得直搔头。

  「小天哪,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天咱们大家问了问,才发现咱们这里谁也没有宁儿的照片,以前是因为反正是邻居,大家日日可见,谁也没想过要拍个照留念,之后她父母猝死,屋子被卖,东西被扔,咱们又都顾着和她堂叔抢人,谁也没想过其它的事,都想着很快就能见她回来,谁知道……唉……」

  所以,夏天心头空荡更深,他甚至连张可以藉以思念她的照片都没有吗?

  强自振作,他留下了自己的所有联络方式,再三拜托,如果宁静一有消息,就要立刻通知他。

  离开前,夏天拜托老山东再刨了碗「呜啦呜啦」冰。

  冰送上来,他闭上眼睛细细咀嚼,前一阵子他眼睛刚好,人还住在医院就四处上网去搜罗食谱材料,果真有效,他很快就猜出了那最后的一道配料。

  它叫红豆沙圆,那是一种中间包有红豆沙馅的汤圆。

  老山东摇头,目露怀念。

  「小宁儿还替这玩意儿取了个『满腹相思』的名,它外头裹层透明粉皮,里头包着红豆沙馅,红豆又叫相思,一口咬破,相思馅全漫进了嘴间,半天消不散。」

  夏天无语,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他猜全了十五种配料,却已经找不到人来兑换奖赏了。

  离开台湾后,他重新拾回了失明前的岁月,并在数年的努力后,在音乐界里打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他必须感谢母亲,因为他其实是爱着音乐的,只是那时练琴的苦加上年少时的叛逆,以及从未有过自主权的闷恼,让他以为自己是恨透了音乐的。

  他还要感谢宁静,为了她,他重获了光明,并让他的音乐在人前发光灿烂。

  他从不曾忘记过宁静,他常打电话给老山东,但一年、两年,几年过去,他的宁静却始终未出现。

  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他自然也曾结识过其它的女孩,甚至还曾同她们上过床。

  只是他有个习惯,在床上时他一定要关灯,因为他喜欢在黑暗中摩挲那些女人的脸,然后,在激情终结时感到失望。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的脸和他的宁静一样。

  身为一个艺术家,他对凡事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这其中也包括了性爱,在情欲的国度里,他向往的是灵肉合一的境界,但他的灵魂却根本无法去爱这些女人,他的心,早在多年前给了那个将他从黑暗中拯救出的女孩了。

  他爱着一个女孩,一个他的手认得,眼睛却不认得的女孩。

  宁静的夏天 天空中繁星点点

  心里头有些思念 思念着你的脸

  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也可以偷偷地想念

  直到让我摸到你那温暖的脸……

  音乐继续流转,他的心,一阵阵抽慉。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演奏成功。

  在一声声的安可中,夏天已经退到了舞台后方,并赶在那些媒体记者及疯狂乐迷来到之前,褪下了演奏时穿的礼服,套上一件长风衣,戴着墨镜,由侧门离开音乐厅,他只负责演奏,剩下来的就是杰米瑞的事了,他没兴趣。

  外头有些凉,是台风过后带来的凉意。

  他拉高衣领半掩着面匆匆离去,明天是他留在台湾的最后两天,他已经和杰米瑞说好要去探望老山东了,明天整整一天是他的私人时间。

  他原是已经走开了的,却在经过捷运站口时,被两个争执的声音拉住了脚。

  天虽凉,但他明明已经披上了风衣,却为何他还是全身起颤?

  「妳这奇怪丫头!都说了这海报是不能撕的,妳怎么听不懂?」

  「嘿!你才真的很奇怪呢!这上面的演奏会时间都已经过了。」女音泼蛮,并不因当场被逮而有愧意。「一张过了时效的海报,你干嘛要那么小气?」

  「这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这是规矩,活动办完自然会有专人来清海报。」

  「笨!你不会睁一眼闭一眼?到时若真被问起,就推说是被台风刮跑了!少一张海报,你就会人头落地了吗?」

  不择手段,女音甚至替对方出了馊主意。

  「什么叫做睁一眼闭一眼?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妳在偷,怎么能装作没看到?嘿!我想到了,咱们这儿前几天贴的海报也都不见了,是不是都是妳偷的?」

  「喂!你很无赖耶!之前被偷代表你看门的本事不够好,不好也就算了,现在倒索性全赖上了我?没过期的拿走叫做偷,已经过期的拿走叫做清垃圾,你还应该谢谢我。」

  「哇哇哇!瞧瞧妳,人哪,生得不起眼,嘴呢,倒是伶牙俐齿得紧,我就硬是要赖妳,妳又能够怎样?不消前面几张,光妳手上的这一张就够我拉妳到警局说是现行犯了。」

  咄咄逼人,男人一把捉起「现行犯」正想排开看热闹的人群到警局,却突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从天降下,一个紧握,逼他松开了女子。

  「别碰她!」冷音危脆。

  男人被阻,满脸不悦,「喂!你哪个单位的?凭什么插手管我这里的事情……」

  只见对方用另一根手指压低墨镜,那张脸,竟然和海报上的小提琴王子Summer一个模样。

  「海报是我要给她的……」夏天淡漠出声,「若有人问,你就这么回答。」

  在四周旁观人群回过神来之前,夏天拉起女子快步匆匆离开了人群。

  他拉着那明显不情愿的女子,先过了马路又拐了个弯,将她带进了不远的公园里,再找了个有路灯的无人角落,终于松开了她。

  死寂、安静,除了草间虫鸣。

  他死盯着她,她却只是将目光四处游移,没打算抬眼看他。

  「妳干嘛不看我?」

  「有什么好看的?」女子嗤之以鼻,表情却远不如声音来得沉稳。

  「既然不好看……」他低头瞥了眼她还捏在手心里的海报,「那妳还拿?」

  女子终于肯抬头了,似是自知躲不过,那就索性大眼瞪小眼吧。「我住的顶楼加盖铁皮屋被台风刮走了一块铁皮,我要拿几张海报贴着好挡风。」

  「贴正面还是背面?」他语带玩味,故意逗她。

  「呿!」她语气不屑,用字极度粗俗,「贴哪一面干你什么屁事?」

  「我只是想要知道……」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留心着她的反应,「妳到底有多么想念我。」

  「谁想你了?」

  她的表情不自在到了极点,眼神再度游移,像极了只只要逮着空隙便要逃走的小老鼠。

  他伸手先摘掉自己脸上的墨镜,再去定住她的肩头。

  他拿掉她脸上的大眼镜,再闭上眼睛缓缓地、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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