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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这幅字画借我,我会归还的。」她卷动卷轴。

  「紫儿,这幅字画有问题吗?」这就是他带她到这里的目的,他要让她自己发现事实的真相,而不是透过他嘴里说出。

  「我不知道,我得找我娘问问。」她收好卷轴后,内力一施,冲出了鹤园,见萧左也快步追来,她停步说:

  「你别追来,这是我和我娘的事!」

  萧左微瞇着眼看着她愈走愈远。

  该不该去通知义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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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飘紫一路奔回弄春院,也不管弄春院在日夜颠倒下,花娘还在睡梦中,就直接闯进了花娘房里。

  「娘,娘。」她在床畔轻轻摇晃着娘的身侧。

  花娘柳眉一皱,虽然好梦被无端打扰,但还是很快的清醒起身。

  女儿从来不曾这样失措过,就算有天大的事,女儿也不会这样没分寸。

  「怎么了?看妳急的。」

  花飘紫将手中的卷轴打开。「娘,妳看,妳仔细的看!」

  卷轴长长拖地,花娘一时睡眼蒙眬,还看不出个什么端倪。

  「紫儿,妳要娘看什么呀?」

  「娘,妳瞧那落款,这是他的亲手字迹。」

  花娘眼光垂低,才在地上找到那个害她这一生跌得爬不起身的名字。「陆台厚?妳拿他的字画做什么?」

  「娘,妳仔细瞧这首将进酒的字,是不是跟他写给妳的绝情信不一样?」

  花娘不用拿出信函,就能认出上头的字,因为这十八年来那封信里的字,早就烙印她心中。

  「妳确定这是他亲笔写的?」花娘这下整个人都惊醒了。

  「嗯。」花飘紫点头。「娘,这中间是不是真的有误会?」

  花娘敛眉沉思,久久后才缓缓启口:「以前我很恨他,恨他薄情寡意,所以我记仇似的让妳姓花,想让这个姓氏永远的提醒我们母女俩。这该算是对他一种最严重的侮辱,其实娘本姓郭。」

  娘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关于姓氏的事,只是她从来也不问。小时候是因为不懂,长大后是因为认命。

  花娘的利眼蒙上一层阴影。「娘对妳很抱歉,在那样仇恨的心态下生下妳、把妳养大,更让妳生活在这样不名誉的地方。」

  花飘紫摇着头。「娘,妳别这样说,妳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妳。」

  花娘欣慰的笑着。女儿从小就懂事,不哭不闹,只是长久压抑下的性格,不知对女儿是好是不好。

  「紫儿,卷轴收起来,我们上陆府去。」

  「娘,妳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事情若不问个明白,别说娘哪日下了黄泉会不瞑目,就是对妳或对他而言也是件不公平的事。」

  萧左说过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拥有真正的幸福。「娘,我看还是先让徐总管送拜帖到陆府,邀他来弄春院一叙。如果他愿意来的话,我们再详谈;如果他不愿意来……」花飘紫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静静的看着娘亲的愁容。

  假如他并非负心之人,那么世上的男子或许没有她想象中的可恶,那萧左对她的喜欢,她是否就可以真心接受?

  「自从上次他来到弄春院,娘跟他谈过之后,我对他的憎恨,在不知不觉中竟少了许多。如果没有那封绝情信,娘若嫁进陆府,依娘的烈性子,也未必能跟他的夫人好好相处,或许会更不快乐也说不定。」

  「娘……」

  「就让徐总管去送拜帖吧。」是非对错,就让它摊开来吧。

  傍晚,徐总管才要持拜帖出门,陆台厚和萧左就连袂来到了弄春院。

  清幽雅静的上房内,花娘、花飘紫及陆台厚和萧左围着圆桌而坐。

  一场误会,十八年后终于水落石出。

  原来当年的护卫在陆夫人的游说之下,自以为精忠护主,怕主子的功名前程会毁在一个花魁手里,因此才会模仿陆台厚的笔迹,假造了那封绝情信。

  陆台厚以为水莲是无情无义的花魁娘子,一定是有了新欢才会遗忘他这个旧爱,他虽没有痛恨花娘,却也对花娘有着深深的怨怼,从此对情爱死了心。

  两人温言软语的叙旧,往事重提下总令人不胜唏嘘。陆台厚感叹着年轻时的爱恋岁月,如今岁月不饶人,他也已两鬓斑白。

  原来当年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花娘泪潸潸,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关于神偷的事……」话题在花娘的刻意下回到正事上头。

  直到此刻,花娘还是无意说出女儿的身世。谁会相信一个花魁的贞操?说出了真相会不会自讨没趣,反遭羞辱,以为她想带着女儿攀上枝头当凤凰?

  「娘……」花飘紫欲阻止娘亲的说词。

  「紫儿,听我把话说完。」见女儿勉强点头,花娘才又继续对着陆台厚说:「我若扰得长安城纷乱,那些大户必会向你施压,消息若传上京城,你又无力破案,到时你知府的官位一定不保。」

  既然没有相恨的理由,该让陆台厚明白的事就得跟他说清楚,况且萧左能查到弄春院来,相信陆台厚应也对神偷的事了若指掌,即使不说还是瞒不过,倒不如大大方方先说清楚。

  「不,我才是神偷,不关我娘的事!」她怎能让娘亲顶罪?

  陆台厚没有吃惊,只有满脸了然。「当初,左鹤就是觉得弄春院有很大的嫌疑,才会负伤住进弄春院。那日在许府中,左鹤明明可以捉到神偷,最后他不但没有捉到神偷,还流连在弄春院里不归,当时我本气极了,才会亲自上弄春院打算把左鹤给逮回家,没想到却遇上妳。后来左鹤跟我说,他心爱的姑娘在弄春院里,他是宁愿为了心爱的姑娘也要背弃我这个义爹,那时我心里就已经有底了,却也不愿为难左鹤。他是个有作为的男子,我相信他一定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萧左真的如此对他义爹说吗?花飘紫偷瞄了萧左一眼,没想到正好与他灼热的视线相遇。她赶忙收回目光。萧左不但没有出卖她,还宁愿为了她而背弃陆台厚,她心里着实有说不出的感动。

  「既然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打算怎么办?」花娘询问,神情坦荡。

  「真的很令我为难。案子不能不破,否则我无法对朝庭和那些失主交代。」

  「义爹,如果交出了赃物,是不是对朝庭就有了交代?」萧左问。

  陆台厚回答:「当然。世上没有绝对能破的案,如果只能追回失物,我顶多会落个办案不力,相信朝庭也不会再问罪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抓人了?」花娘不怕深陷囹圄,怕只怕让女儿吃苦受罪。

  以陆台厚公正廉明的清誉,要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很难。「水莲,妳自首有功,又肯供出赃物的下落,是可以功过相抵,相信我,顶多是两三年的牢狱之灾,不会有多严重的审判。」

  花娘轰的一声站了起来。「意思是你要抓人了?!」

  「娘……」花飘紫握住娘亲的手臂,希望她不要意气用事。

  「水莲。」陆台厚惯常的威仪中,难得有了缕缕温情。「我有我的苦衷,我知道若没有当初的因,就没有现在的果。我愿意尽我最大的能力补偿妳,但是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不逮捕犯人,那我如何对得起黎民百姓?如何对得起朝庭对我的栽培?」

  「我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是高来高去的神偷!我才是神偷,要抓就来抓我!」面对亲爹,花飘紫不敢奢望迟来的亲情,但她也满心不愿父女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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