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你好慢!我带了香槟来庆祝,但是你回来的太、太慢!结果、结果我就和警卫伯伯给它,呼干啦!你、你看……只剩空瓶子了!」孙皓皓大声地抱怨,从桌上抓起空瓶塞进陈毅怀中,身子摇摇晃晃,一下东、一下西的,再加上她穿着两件式的红白无肩背心,看起来俨然就像个不倒翁一样。
陈毅被晃得两眼发晕,血压一下子往上冲高。
他连忙抢下酒瓶。「对不起,我先带她离开。」微微颔首,他抱歉地对着警卫说。
手腕受制的孙皓皓,只能乖乖地跟着他走,可是才离开警卫室,走没几步,她就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陈毅被迫跟着停下。
「我走不动了……要不你就背我,或、或着抱着我走……就、就是别指望我还、还有力气自……自己走!」她仰首对他皱着眉,灯光下的姣好容颜,因醉意而更显娇媚。
陈毅背光的脸上令人瞧不清表情。
直至久久,久到孙皓皓以为自己就要被丢下了,她才隐约听见一声咒骂。
「上来吧!」已经很习惯将麻烦揽上身的陈毅,认命的献出自己宽阔的背膀,一手忍不住又揉起太阳穴。
孙皓皓笑逐颜开,眼底的粲笑像极了刚尝到甜头的猫咪,有着得逞的晶亮光芒。
她哟嗬一声,马上像只无尾熊一般,欢欢喜喜地挂了上去。
「欸,陈毅,」埋首在男性温热的气息里,她弯起嘴角,迷蒙醉眼盯着他好看的耳垂轻叹,「有件事,我老早就想要对你说了,你要不要去照、照个脑部超音波看看?我瞧、瞧你老是一副很头、头痛的样子呢!」
「……」陈毅脚步一顿,突然有股想把她从背上摔下的念头。
他还能说什么?
这小女生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头痛,还不都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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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没了香槟就不能庆祝,我们再去买一打啤酒好了?」她在他耳畔轻轻吹着气。
「妳和妳的朋友还庆祝得不够啊!」她还想再喝?他倒比较想要给她一顿好打!
「朱小倩呢?为什么她没有和妳在一起?」
「你说那个重色轻友的女人啊……我们在PUB玩得正疯时,她那个在当兵的男友,打了电话过来说……啊!说是临时有假放,结果她就兴高采烈地骑着我的小绵羊,去车站接人,完全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存在……」
夜风拂面,吹淡了两颊的燥热,孙皓皓不觉闭上眼眸,舒服地长长吁了口气。
「别在我耳边吹气。」陈毅微微一僵,感到体温瞬间升高。
她半垂着美眸,睨了他一眼,旋即又阖上。「我可不可以在你那儿借住一晚?」她笑弯着嘴,像只调皮的猫咪。
「为什么?」嘴上虽这么问着,他的两条腿却已主动走向电梯。好奇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见面,我才不要留在那里当电灯泡。」这位大叔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
「如果妳敢吐得我家满地都是,我发誓我会马上把妳丢出大门。」陈毅皱着眉,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欸,不会啦……我又没那么醉!」
她发誓,就算要吐,也会先找个垃圾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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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律师本色一碰到孙皓皓就破功?什么冷静、什么自制几乎都要灰飞烟灭!她是上天生来克他的吗?
盘坐在玄关处的她,压根儿没注意到头顶上方那张铁青的俊脸。
孙皓皓蹙着眉,很认真地和她的鞋子奋战着,不明白它们为何突然变得像宾拉登那么难缠。
「布鞋的带子是装饰用的,妳只要拉开旁边的拉炼就可以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了不想错手掐死她,陈毅决定眼不见为净。
孙皓皓得到高人提示,果真两三下就搞定。
她不好意思地搔着头。「欸,我没醉啦!我只是突然忘记了而已啦!」嘿嘿干笑两声,她踢开鞋子,哈了口大气。「陈毅,你别生气,我知道打扰你是我不对……我发誓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妳还客气什么?反正又不是一两次了!厨房飘出冷哼。
孙皓皓瞪着前方,不明白为什么陈毅的大门突然变成了两扇。
她用力眨着眼,举起拳头敲了自己脑袋两下。很好,总算正常了!她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那,陈大律师!你没事干嘛把鞋柜搬到路中间?」噢……好痛!她扶着柜子,吃疼地揉着头,哀怨地控诉着。
流理台前,陈毅停下了动作。
他沉思了片刻,跟着深吸口气。「妳先退后一步,然后向右转。」陈毅揉着太阳穴,期望她还记得左右之分。
熄了炉火,当陈毅端着杯醒酒茶出来时,他才突然发觉外头好像安静得有些诡异。
「孙皓皓?」人呢?陈毅怔了怔,直觉地往玄关迈去。原来人还在这儿。孙皓皓娇小的身子就挂在鞋柜上,她嘴角淌着口水,呼噜噜的,看起来早就不知道睡到第几殿去了。
陈毅僵在一旁,足足愣了好几秒。「妳……妳这家伙……」
他一脸愕然地抚着额,终于情难自禁地低低笑了起来。
好妳个孙皓皓!这样也能睡!
他俊脸流露出无奈的表情,认命地抱起这个专替他找麻烦的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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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家的客房里,数尊布偶,乖乖坐立在床角。它们虽然各个造型不一,在银色月光下,却一样快乐地绽放着可爱的笑靥。
这些可爱的娃娃,当然不可能属于陈毅这个大男人。
他怀疑他那天在咖啡厅外对孙皓皓所说的一番话,是不是让她误会了什么?
要不然为什么,她连续不迟到、不早退了一个星期,他就得被迫陪她去玩夹娃娃,给她所谓的「奖励」?
大、小考进步也是如此,管它是一分还是两分。名次进步还是如此,管它是不是从最后一名跳到倒数第二。校庆趣味竞赛更是如此,管它有没有在比赛项目中得名,她也会给它编派个「最佳卖力奖」。
反正,只要她能想到的,就统统有奖。
他无奈,只好当她是隔壁的小女生撒娇讨糖吃。
不过,奇怪的是,她夹了娃娃,却从不带回家。
他问过她。他还记得,当时她头低低地踢着碎石子,沉默了好半晌,才轻轻地说,娃娃在那个家会不快乐。
他愣了一下,听懂了她的意思,从此也就由着她。
这次她考上了大学夜间部,她高兴,他也替她高兴。
他等着她开口要奖励──这已经是一种习惯,结果,却迟迟未等到她开口。
他纳闷,忍不住问了她,因为这实在不像孙皓皓一贯的作风。
果然,她也没教他失望。她说要先保留着,因为这次的是……大奖。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神秘兮兮的笑靥,他竟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今天她搬家,他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说,从小流浪惯了,搬家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家具也是搬进来就有的,她拎着两包行李就能潇洒离开,毋需动用到大律师。
轻轻地将孙皓皓放上床,陈毅发现她真的很娇小,柔软的床褥,像是蓝色的海洋,随时可能将只有一丁点儿大的她给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