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各自抓好精采角度,看着眼前的好戏。
「要当上唐风集团的总裁,就要有相当的学识基础……」
「我有说过我要当吗?我有选择的自由吗?」她打断他。「如果我可以选择,当初在投胎前就会找一个平凡的人家,当个平民老百姓,我干么当一个有钱人家的私生子!」
「未未!」
「你没当过人家的私生子对吧?有空你也来当看看,有钱人家的私生子有时候就像八点档连续剧演的一样,既不方便又不好玩。」
讽刺的声音在空中盘旋、扩大,他向来沉稳的表情突然一变,眼中的暖意尽数消失。
她从没见他这么冷过,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
「不需要等到有空,我就是个私生子。」
哗!她脑中出现类似影片中断的画面。他说什么?
见不到他冷鸷的面孔,因为他早已转头离去。「今天的补习暂停,你们负责送她回家。」在走远之前,他抛下一句。
「唉!」一声悠远沉重的叹息,来自黎一飞。「走吧!别再发愣了,他已经回他办公室啦!」
她没有动。
「未未。」再伸出五根手指在她面前晃动。
她像眼盲了般。
「完了,她已经傻了,怎么办?」
美目沉敛,向来和气的笑容也收了起来,梁若晨和宋知然很有默契,同时回答他,「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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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四道令人侧目的身影晃进了天母老Jack的地盘。三个打扮入时的社会精英,拎着一个女高中生──
「喂,阿飞,你什么时候变成大野狼,这么小的女孩也敢染指?」老Jack皱眉瞪他。
「喂喂喂,少把我跟那些变态的恋童癖混为一谈,她今年高三,虚岁已经十九啦!」黎一飞赶紧澄清。
但是,看眼未未身上的制服,老Jack还是摇头。「你就这样带她到这里,不太好吧?」
黎一飞脱下自己的外套,抛覆在她身上。「这样总可以吧!」
「嗟!」注意到小女生脸上有种怅然若失的表情,老Jack闭上嘴。
一直保持安静的唐未未开始打量起四周。
这里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美国乡村酒吧气氛,她很惊讶,还以为他们会喜欢到一些更雅痞的地方。
老歌手肯尼.罗杰斯沙哑的歌声,高唱着She believes in me,墙上贴满热闹的纪念品和海报,角落是个镖靶,几个人凑在那里……
「怀疑啊?坐下。」黎一飞将她硬按在木制的高脚椅上。「在唐风被榨了一天,来这里我们才能够放松。」
其它两个人也像回到家一样轻松,她愣愣地看着梁若晨拿起啤酒,优雅灌下。
「惊讶吗?」酒杯见底,梁若晨沾染了一圈白色泡沫在唇上。
「唔。」她若是男人,肯定会想舔掉那圈泡沫。
不待她想象,梁若晨已伸出粉媚的舌尖,蛇行般滑过上唇……
「完了完了,我这么帅的男人在她身边她都没反应,竟迷上妳这个女人。」觑见唐未未晕红的小脸,黎一飞抬头向梁若晨啧啧叹道:「妳唷,迷死唐风那班男性行员还不够,连我们的小总裁也不放过。」
「无聊!」梁若晨回啐他。
老Jack调好饮料,由宋知然推向她。「喏,喝吧!」
连笑脸男在这里也变得不太一样耶!还是,人是相同的,只是她的心境不同了?
唐未未将唇凑近高脚杯,也想学梁若晨一口仰尽──咳!咳咳!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见她被呛到,黎一飞大大叹口气。
宋知然拍拍她的背。「这酒要慢慢地喝,妳一口气喝太快才会被呛到。」
「我以为……」她指控地看向老Jack。
「这是杯鸡蛋牛奶没错,但加了点兰姆,适合妳现在的心情。」老Jack调皮地朝她眨眨眼。
闻言,小脸立刻垮下。
「怎么了?」见她凄惨的模样,三个人同时问。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自以为是、又爱乱发脾气?」
哎呀呀,她说的一点都没错,可由她本人提出,要他们如何作答?
「我以为你们是大坏蛋,可知道我心情不好,你们还带我出来散心。我没猜对你们的品味,以为你们喜欢去高级的Club,我连老Jack的心思都料错,我、我……我是不是对阿伯很过份?」
一项项数落自己的罪名,直至最后一个,才是让她耿耿于怀,直到现在还不能原谅自己的滔天大祸。
「不知者无罪。在法律上,对于不知情的罪犯是可以酌量减刑。」宋知然安慰她。
「我真的不知道他……」
「是个私生子。」梁若晨代她接下再也说不出口的三个字。
「那通常是我自嘲用的,我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唐未未摇头,却甩不开戴仲禹冷鸷中带着寂寞的神情。
没人认为她有害人的本性。
「没关系,我们三个人全是孤儿。」梁若晨用着再普通不过的口吻说出事实。
「嗳,我不是孤儿,我有父母、有爷爷!」听她把自己囊括进去,黎一飞忙撇清。
「神经!哪个孤儿不是父母生而不养,只不过理由不同罢了。」梁若晨瞪他,嫌他多此一说。
「喂,我现在跟我爷爷一起住。」这女人,怎么说都说不清。「我黎一飞不是父母的弃儿,我爸妈是私奔,出了意外,人家我已经和我爷爷破镜重圆。」
唐未未呆住了。「我……我不知道。」
「妳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但她没打算挖苦她。「这会儿告诉妳,妳不就晓得了?」
唐未未的思绪回到多年前,育幼院一双双好奇欣羡的目光……现在她知道了,那不是羡慕她有漂亮的洋装穿,而是羡慕她有可以紧揪、依靠的人。
「对──」
「不用跟我们道歉。」
「没错,妳该道歉的对象是老大。」
「他最先在育幼院被老头发掘,不同的是,他是在育幼院门外,他妈妈在育幼院里工作。」宋知然娓娓道来。「老头和他相处的时间比他亲生父亲还长,所以他对老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老大的责任感很重,老头猝死之后,他更鞭策自己要好好守住唐风集团。」黎一飞表情难得严肃。
「未未,人的一生中,难免有一些不想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这时候妳只能安慰自己,如果没有这些牵绊,人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零无依。」
梁若晨最后一段话,让她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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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了,唐风集团总部的灯几乎全熄了,只留下走道和戴仲禹的办公室是亮的。
除了回家换洗、睡觉,他把唐风集团当成第二个家。
铃──电话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份外刺耳。「戴仲禹。」他接起电话,报上名。
「你什么时候辞掉唐风的工作,回来帮我?」话筒传出之前罕闻,近来却频繁听到的声音。
又来了!这几年他在金融界混出了名,相同的电话每隔一星期就会响这么一次。
「爸。」没有喜悦,他喊出一个很空泛的称谓。
「说!什么时候?」戴得胜当他是自己的部下或身边的一条狗,踹他一下要他立刻响应。
「还是那句话,我不回去。」他很清楚明白,戴得胜要他回去不是为了给他一个戴家子孙的真正名份,而是要他做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