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也随她们移师到二楼的走廊上,没想到到达现场时已有不少员工卡位,她们也不甘示弱的奋力挤进最佳「战备位置」。
这简直就像偶像明星造势嘛,未演先轰动。
现场温度急速上升,薇安的心不觉跟着忐忑起来,她伸长脖子往下望。
厂区设在三楼以上的楼层,二楼以下是行政单位,一楼大厅有一半是挑高的,她们所占的位置居高临下,很适合观望。
没多久,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薇安猛的被后面的人往前推,她死命抓着围墙上的栏杆,才没摔下去。
果然有三个男人前后走入大厅,身材一样的高大。
为首的是祁东,薇安认得,西装笔挺的他领袖架势十足,不傀是四海的总经理。
随后进来的两个男人,她就不认识了。其中也是穿著西装的男人看来一派斯文;另一位身着休闲服的男人则显得粗犷而自信。
「生性不羁、不喜牵绊」是吧?那么穿西装的肯定是祁西,穿休闲服的才是众所瞩目的祁南。他就是要和别人不同!
除了穿著,薇安还找到另一项左证。那人一进大厅便放慢脚步眼观四周,只有初来乍到的人才会如此。动作虽细微,但仍逃不过薇安的法眼,她可是受过「人类肢体语言解读训练」的专业人士哩!
「看到了看到了!他就是祁南耶!」
「哇!果然像传说中的一样帅……」
「他长得和他的两个哥哥不大像,倒比较像演电影的那个……」
彷佛响应观众的品头论足,祁南的视线缓缓向上扫过,引起女性的轻呼。
薇安感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滞了一下,甚至发现他对她扬了扬眉。她没来由的想要逃开,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见鬼了!人家又不是对妳有意思,干嘛自作多情?
她早脱离偶像崇拜的阶段,怎么还这么把持不住?不行不行,走为上策,否则她要破功了。幸好妈妈教过她三十六计中唯一管用的一计。
薇安挤出人群,嘘了一口气,一转身,发现站得远远的君婷。
「君婷,妳不去凑热闹吗?」
「待会儿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就可以看到了,何必在这儿跟人家挤?」
「也对。」薇安注视着神情局促的君婷,试探地问:「妳有事找我?」
只见她面露犹豫,支吾的说:「薇安,我……可以耽误妳一点时间吗?」
「当然可以啊!客气什么?来吧!」
薇安拉着君婷走进二楼的会客室,在门外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然后将门锁上。
这是临时的心理谘商室,薇安义务性的提供心理谘商服务。钟点费不重要,她喜欢当「垃圾桶」,听别人发牢骚。
在美国,接受心理谘商或看精神科医师就像上教堂做礼拜一般寻常;在台湾,可就不同了。花钱找人讲话简直是种不可饶恕的浪费,而且会被旁人当作精神病。
四海重视员工的情绪,出钱聘请专业人士开设成长团体的作法,让薇安十分感动,所以她愿意拨出一点自己的时间,多贡献一些专业帮助有需要的人。
「君婷,妳先喝口水再说。」薇安倒了杯水给她,看得出来一定是件严重的事,否则她不会这么不安。
杯缘才触到唇边,泪水便滴了下来。
薇安递给她一盒面纸,不动声色的等待着。
情绪的发泄需要时间,催不得的。情绪发泄不完全,理智便出不来;理智出不来,便看不清自己的问题;看不清问题,便解决不了问题。
心理谘商如此耗费时间,以致于求助者往往半途而废。它不像一般疾病的诊断与治疗那么当机立断而且效果显著。
人的问题太复杂啦!
泪水滴落的速度渐渐趋缓,终于,君婷停止啜泣,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说:
「薇安,他打我!」
「妳是说……」
「我先生,他打我,已经一年多了,结婚不到一个月他就开始打我,最近打得更凶……」
说完,泪水又开始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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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视了一遍工厂,三巨头回到总经理室。
门才关上,祁南便开始发飙。
「太扯了吧?!生产线没几条在正常运作,你们是怎么监督的?」
老三发起飙来惊天动地,祁东和祁西面面相觑、不敢作声。老实说,今天下午的生产线的确突槌,不过那是因为……
「你们生产部不配合,光靠我拚命拉订单、开发新客户有啥用?」
「那也是因为你……」祁西好不容易找到声音应了一句,只是这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
「你有没有搞错?!生产线干我屁事?!」祁南气得差点冲上去揍他一顿,顺便了断这二、三十年的陈年旧帐。
祁东忙拉住祁南,同时瞪了老二一眼,警告他最好闭嘴,不要再横生枝节。
「祁南,你冷静点听我说。我们生产部平时管理得很严格的。每条生产线由小组长执行奖惩制度,工作不力企图摸鱼要被记申诫,记满三次申诫就会被免职;而工作卖力的则每个月加发工作奖金,并列入年终考核。」
「那今天下午肯定很多人要被记申诫了?」祁南哼了一声,不忘冷嘲热讽。
「今天下午嘛……是特例。」东西军互看一眼,语带促狭。
「说重点!」南军不耐烦的大吼一声。
「今天下午小组长放了员工半个小时的『假』……」
「什么假?」
「列队欢迎贵客临门假!」
「贵客?你是说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无聊!」
祁南在沙发上坐下来,两腿伸得长长的。
「列队欢迎」是夸张了点,不过刚才他确实看到不少人挤在二楼对他行注目礼,让他挺有面子的。
恐怕是祁大总经理故意放出风声,然后再加以明示暗示,否则小组长岂敢自作主张?
东西军是要替他做面子,又不想太明显,所以才来这一手。这一番功夫多少是为了弥补两个月前将他骗回台湾的罪恶。
想到那个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的骗局,祁南就又一肚子火!一向和他同一条战线的祁北居然窝里反也掺了ㄎㄚ!这气一辈子也消不了,区区列队欢迎又能弥补什么?太天真了!
他左顾右盼,看看能不能多找一点麻烦。
「祁大,你这工厂的门面挺气派的,可这总经理室的装潢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好歹四海也是家股票上市公司。」
「创业维艰,守成不易,凡事节俭为上。」祁东不以为意的说。
是吗?那为什么把他的业务经理办公室装潢得那么豪华?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祁南才是总经理呢。
「少来!老爸的陈腔滥调,我听腻了。」祁南不死心的继续找碴,「贵客临门总该给杯水喝吧,祁总,你的待客之道需要检讨。」
「喔,我的秘书中午去参加成长团体,可能还没结束。你要咖啡还是茶,我亲自为你服务。」
祁东卑躬屈膝、百般讨好,祁西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走到一旁去打手机联络事情。
他们是使了点不入流的诡计,但又不是犯了滔天大罪,祁南凭什么颐指气使、跩得二五八万?何况为四海打拚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四海是祁家的家族事业呀!
「成长团体?你们还真先进。」
「员工的福祉是老板的责任,何况身心健康、家庭圆满才能安心为公司卖命啊。你放心,她们只能用中午休息时间参加,不影响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