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到香味,疑惑地瞪我,我笑盈盈地把咖啡端到他面前。「喝喝看,比起你惯常喝的口味,可逊色?」
他喝咖啡的时候,目光没有离开我的眼睛。
「今天中午,妳来这里跟我示威?」放下咖啡杯,他笑着问。
「什么呀……」我淡声说,眸光瞟过他,像个女人一样。
「小女孩长大了?变成一个有品味的女人?」他瞇起眼,大剌剌看着我。
「你的意思是,我煮的咖啡好喝?」
他一昧笑。
「你不能夸人家一句吗?」我腻声求他,用妹妹的特权。
但这柔腻的声音听来大概很剌耳,他敛下眼,笑容也消失了。「好了,谢谢妳的午餐,我给妳的时间不止三分钟,我必须工作了。」
他下逐客令。
我幽幽站起来,哀怨地走向门口,不跟他说再见。
「晓竹。」他忽然叫住我。
我没有表情地回过头。
「明天不准再做同样的事。」他臭着脸。「我没空。」补了一句。
真是翻脸像翻书一样的男人。
我对着他甜甜地露齿一笑。「明天吗?我很忙。」然后举起手,甜蜜地说:「再见,哥哥。」
我心情愉快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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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哥哥的办公室后,我拦了一部出租车,却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要求它载我到附近的超市。
我想,我得吃一点东西。
如果能让哥哥丢下公司,陪着这位「准未婚妻」浪费一个早上的光阴,那么,他是认真的。
既然如此,我也该认认真真,演这场戏了。
第四章
当天下午,我的胃溃疡突然发作。
晚上我抱着肚子、痛得扑到地上打滚。
老黑的车子一直到凌晨还没回来,大半夜的,李管家只能叫救护车,紧急送我到附近医院的急诊室。
我的哥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
「医生说是慢性胃溃疡。」他一进来就瞇起眼看我,沉思的说。
我在他脸上发现一丝研究的神情。
「我记得妳以前没有胃病。」他道。
「大概是赶报告、急出来的病。」我模棱两可、有气无力地回答,这两句话半真半假。
胃病是「养」出来。如果对自己太好,我就没办法改变外貌。
变得虚弱,只是其中一项代价。我知道这个代价很大,但这也是一项武器。必要的时候,只要一点辣椒就能让我的胃溃疡发作。
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拿我的胃溃疡当武器,好让我的哥哥一早就赶回我身边,今天的我确实很忙,目的就是不让他闲着。
「我已经吩咐李太太给妳办转院,下午就会转到『正兴医院』。」他突然岔开话题。
「是江哥哥的医院吗?」我知道,那是美国江氏在台湾的产业。
他点了下头,伸手探进衬衫口袋。
「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我柔声提醒他。
他咧开嘴,从口袋掏出一包口香糖。「我已经一年不抽烟了。」
一时间我难掩错愕,这又是让我吃惊的消息。不抽烟,是因为不必再掩饰身上不同女人的气味?
那么,早在一年前他已经开始跟「她」交往了?
「明天会有人来看妳。」他突然宣布。
我知道「那个人」会是谁。这也是我生这场冤枉病的主因。
到底,我是江浩南的妹妹,如果我生病住院了,「她」仍然不出现,那么,不是我的哥哥不够认真,就是「她」不会做人。
「谁会来看我?江哥哥吗?」我故意问他。
「阿介人不在台湾。」他盯着我苍白的脸,漫不经心地咀嚼着口香糖。
「那是谁?」
「见到人妳就知道了。」
「很重要的人吗?」
他没回答,就代表了他不想回答。
「我也想让你见一个人。」我道。
他挑起眉,却没有问话。
「他很重要,也许,我会因为他再一次离开台湾--」
「以后再说。下午妳办完转院后,新医院那方面会有一连串的检查,大概要三天的时间。」他打断我的话。
他向来就是这样,只挑自己想听的话听。
似乎,他对于我可能再一次离开台湾,不认为有深谈的必要。
我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跟他争执。「可是我没生病,不必大费周章做检查。」
「配合医生才是一个好病人。」他道。
「我没有不配合,只是讨厌必须留在医院,剥夺我住在家里的时间。」我垂下脸。
「检查完就可以回家,听话,别像小孩子一样闹别扭。」他笑道。
「你会每天来看我吗?」我故意问他。
「当然会。」
我抬眼望住他,然后再一次垂下我的脸,直到长发覆住半边脸颊,我的眼眶挤出水水的湿意。「你别骗我,否则我胃痛了,就不吃药喔。」我垂着眼,用又轻又柔的声音,像催眠一样低喃。
「妳在威胁我?」他笑着问。
我轻声娇笑,然后抬起颈子,挥动手腕,调皮地朝他招手。
他耸起眉,迟疑半晌,终于在我期盼的眼光下走近我。
「哥哥,」我呼唤他,不顾他的反应,大胆的把脸靠在他宽厚的、我梦寐以求的胸膛上。「你是我的哥哥,一定要照顾我一辈子。」我说,然后伸手环住他的腰。
「到美国四年,妳越来越孩子气了?」他说,试着把我推开。
「昨天你才说,我是个女人。」我幽幽地说。
他愣了一下,而后明快地回答:「在我眼中,我的妹妹永远像个孩子。」
我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回答没让我伤心,反而惹我发笑。「哥,这还要说吗?我本来就是你的妹妹。」我柔柔地答。
我的哥哥,他宽厚的胸膛稍稍起伏一下。「晓竹,放开我。」
这是第二次,他这么命令我。
不知道是不是贴着他胸膛的缘故,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沉。我从来没跟他这么接近过,过去更不曾这么大胆。我明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恰当,但一切都是出于情不自禁。
我放开他。
他的笑容已经消失。「妳休息一下,明天我再来看妳。」
「你多陪我一下……」
「我跟人约好了。」他无情地拒绝一个生病的亲人的请求。
「噢……」我别开眼,湿润的眼眸噙着十足十的委屈。
他皱起眉,似有什么事困惑他。
「我明天,再来看妳。」
然后,他匆匆抛下这句话,就开门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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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在我开始接受医院安排的全身检查前,一名穿着时尚、气质干练的美女,出现在我的病床前。
「妳是晓竹?长得好漂亮啊,浩常常跟我提起妳呢!」徐若兰笑着说话。
浩?我冷眼端详她。她轻声慢语的、柔和的音调不紧不慢。
她完全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女人。
情况的确脱出了常轨。看来我的哥哥对女人的品味,在四年里有极大的改变。
「妳好。」我垂下眼帘,含蓄的回应她,表现出一个好女孩该有的礼貌。
我知道她说谎。
我对哥哥的了解比她多一百倍,他是一个冷淡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常常」提起我。
「我不知道妳喜欢吃什么,就给妳带来一盒巧克力。这可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里头有果酱夹心,妳一定会喜欢。」她说着,动人的声音和表情,都像在哄一个三岁小女孩。
虽然她很聪明,知道用巧克力讨好一个年轻女孩。但我只是胃痛,并不是智能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