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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页

 

  埋好的瞬间,她突然看见这株牡丹将来的模样--牡丹绽放的花朵,竟不是原本的黄色,而是大红色,蕊心是鹅黄色的,而靠近蕊心的地方竟是紫红色。

  好特别的牡丹。她心头闪过一个名字,她非常笃定这牡丹必定会唤这名。

  这种奇异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好像……她与这朵牡丹产生了一种牵系,一种怎么也切不断的连系,可她很清楚的知道,这朵牡丹并非她的本命牡丹。

  她等待着--

  终于,她瞧见了一道近乎透明的身影,与鬼……不,是老爷长得一模一样。

  奇异地,她心中想唤的并不是「老爷」,而是「朱丹」!

  透明的身影一晃,渐渐变得清楚,此时,他由中年的模样渐渐缩小,再缩小,终至消逝,甄富贵明白,花精拥有了新的生命,正躲于芽内蓄积他的生命力。

  「朱丹。」甄富贵微笑地唤着。

  芽轻轻地被风吹动了下,然后她听见了朱丹的声音。

  唤我?

  「嗯。」

  何事?没事别妨碍我睡觉。

  「你还记得多少?」甄富贵轻问。

  全都记得。说完这句,朱丹再也不理甄富贵,径自沉眠。

  「您睡吧,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她决定下告诉年靖春与娘,公公曾滞留于此五年之久。

  她想,在公公的执念影响之下,娘才会久病不起吧!公公如此的爱娘,爱到连死都想带着她一道走……甄富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可怕的爱。

  「富贵?」年靖春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头望着年靖春,心头的寒意自然而然地消失了,她笑着唤:「相公。」

  「妳没事吧?」年靖春担心不已地拉起她,上下巡视她是否有受伤,而后将她拥入怀中,确定她真的完好无恙。

  「没事。」甄富贵回抱年靖春,感受到他传来的暖意,「娘怎么样了?」

  「她醒了,原本泛黑的脸色突然退去,她甚至脸泛红润,直说她睡了一场好觉,她梦到我爹来接她,她本来要跟他一道走,可是他却突然丢下她,之后她就清醒了。富贵,妳说玄不玄啊?」

  「玄。」甄富贵笑瞇了眸,将脸靠在她相公的左胸,听着他的心跳声。

  「鬼还在么?」

  「不在了。但是你瞧--」甄富贵指着地上。

  年靖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过去,看见一株小小的绿芽,「这是?」

  「这是朱丹。」甄富贵笑道。

  「朱丹……是牡丹么?」年靖春问,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却记不得在哪儿听过,似乎是他很亲近的人的名字,但一时想不起来。

  「是啊,而且是新品牡丹哟!明年这个时候就能看见他开花了。」甄富贵笑得好开心。

  「那他就是妳的本命牡丹么?」年靖春一听「新品牡丹」四字便想到甄富贵的本命牡丹。

  「不是。」甄富贵摇摇头,「但是我对他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新品牡丹不正是本命牡丹么?」

  「不一定,甄家先祖也有人并未育出新品,还是找到本命牡丹的。」

  「那……」年靖春有此一明白了,他忧心忡忡地搂紧妻子,「那怎么办?」

  「等啰!」甄富贵倒豁达了起来,若她真不能育出本命牡丹,那她希望能在有限的生命中,好好地去喜欢相公,她好喜欢、好喜欢相公,喜欢他说话、他的陪伴,甚至连他现下易容的模样都喜欢……

  你们吵死了,要讲情话到别处说去,别打扰我安眠!朱丹口气不佳地道。

  「是是是,您最大,您好好睡。」甄富贵笑着摇摇头,「相公,我们进去看看娘吧!」

  「嗯。」年靖春来回在花苗与妻子之间看了下,在妻子拉着自己入屋之前,在走廊上,他小声的问:「妳方才同花精说话么?」

  「是啊!」

  对于甄富贵的异能,年靖春仍是十分好奇,但他更关注的是,「日后咱们的孩子,也会听见么?」

  「不一定。我爷爷生了十七个儿子、八个女儿,八个女儿只有四个听得见,十七个儿子只有三个听得见。而我这代,我爹只生了我,所以只有我听得见,另二个听得见的叔叔伯伯生的堂兄弟姊妹也是有的听得见,有的听不见。」

  「甄家……到底有多少亲戚?」这样听起来,甄家应是个大家族。

  「我也数不清。」甄富贵数了下,「我爷爷这边约莫有三百多个甄家人散居于各地,有的还渡海远在国外,其它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年家的氏族只有三十位。」年靖春呆了,洛阳甄家真的是开枝散叶,广布天下,「妳在婚宴上都见过了。」

  「甄家人都住得挺远的,可能要过年才看得到,有时过年还凑不齐人数。」

  「那所有的甄家人都养花么?」

  「没有,只有听得见的才会从事养花,其余的各自发展。」甄富贵从年靖春的表情知晓他正处于震惊当中。「我记得我十六岁时有个公子上门求亲,那时正好是年节,那年刚好所有的甄家人都回来洛阳了,客栈啊、朋友家全都住了甄家人,结果那位公子就天天被请到不同的亲戚那儿被询问身家,最后这门亲事就下了了之了。」

  「那么我是否特别幸运?」年靖春闻言,笑了。

  「是啊,幸好我们在年节前成亲了,否则,你一定也会吃不消的,然后我们就不会成亲了……」说到这儿,甄富贵不由得感激起她爹的「先见之明」,若不是他这么急着把她嫁出门,加上年靖春也急,一急加一急,急上加急,才撮合了这门亲事。

  「现下生米煮成熟饭,我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是么?」年靖春推开门,低首亲吻了妻子一下。

  「是啊!货物既出可是不退还的。」甄富贵红了脸,抡拳搥了她相公一下,才进屋。

  「我至死也不退。」年靖春在她耳边低声道,让甄富贵的脸更红了,以至于到年老夫人床榻前时,年老夫人一见她红着脸便问--

  「富贵,妳病了么?怎么脸这么红?」

  甄富贵窘得只能低着头,「没有,娘,我没生病。妳方才昏倒,我们都好担心。」

  年老夫人微笑,「我不知道自己昏倒,我只觉得睡了一场好觉,做了一场怅然若失的梦。」

  「娘,您梦见公公了么?」

  「嗯。」年老夫人眸泛水雾,「我不知为何有种感觉,这是我最后一次梦见老爷了。」

  「娘,往者已矣,来者可追,您要好生保重。」甄富贵突然有个冲动想说出朱丹的事,但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想若娘看见朱丹,也必定会心有所感的。

  「娘知道,只是娘还是惦着妳公公……」

  「娘,爹地下也知,一定也不愿您为他伤心伤身啊!」过去五年,年靖春这句话几乎每天都会说,只是年老夫人始终听不进去。

  年老夫人垂泪,点点头,「娘知道,这几年辛苦你了,春儿。」

  「不辛苦,娘身体健康,孩儿再辛苦也不苦。」年靖春跪在床榻前,握住年老夫人的手,见娘终于肯走出伤痛,他感动不已。

  「唉……」年老夫人含泪笑了,「你这孩子,都娶妻了,还这么轻易屈膝,不怕你娘子笑话你么?」

  「娘,相公是太高兴了,我会回房再好好笑他的。」甄富贵搭腔。

  「娘,您瞧,富贵就光会欺负我这个为夫的。」

  「不知道是谁欺负谁哦,娘您这么英明,一定不会让人欺骗了。」

  「她是我娘,当然帮我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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