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三年多的房子,有轻微洁癖的静恩,将它打扫得十分干净整洁,连老板娘看了都赞不绝口。
洗完澡的静恩,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时,无意中看见摆在桌上的平安符,那是她去里昂的圣母院求来,本来打算送给妈妈作为纪念品,她相信妈妈看到一定会想起过去与爸的许多美丽回忆,这也是她一直想去里昂的目的,她想找回属于她爸妈的过去记忆,她不要妈忘记爸的一切!
但她那天去看妈时,见到妈脸上美丽的神采,还有看着程叔叔的眼神,那是一种幸福的表情!于是她悄悄收起了平安符。
她不应该再干涉妈的人生,以后也不会!死心眼只会让自己更难过,不再沉湎过去,懂得活在当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快乐。
静恩将平安符放入抽屉的小方盒里,收藏起一切。弄妥后,她走出房门,正打算关上门时,背后宪宪牵牵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她不禁转回身察看,却是一个完全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眼前。
「你住这什么鬼地方?居然没有电梯!快累死我了!」安德烈终于爬上五楼,扶着手扶梯气喘嘘嘘地说道,他脚旁放着一件大行李。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静恩震惊地眨了好几次眼,确定的确是安德烈之后,她难以置信地惊叫道。
「真没礼貌!你的待客之道只会说这一句吗?」安德烈唇角微勾,身着亚曼尼的休闲衫,仍是一身傲气与贵气兼之的公子哥儿样。
静恩警觉地看向他:「你是跟皮埃尔一起来的吧?」
安德烈点头承认。
「是我叫他别说我要来,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他温柔地凝视她。「我好想念你,静恩!」
他上前弯身双手一揽,将静恩牢牢拥入怀里,好久好久,就这样紧抱着她。
再度闻到他的好闻味道,静恩有一瞬间的鼻酸,她闭上眼,让自己被紧紧包围在令她思念已久的气息里,如果是作梦,她不想太快醒来。
「你想我吗?」安德烈在她耳边亲昵耳语。
一语惊醒梦中人。静恩记起这半年来的煎熬,她用力退开他怀抱,站在离他好几步远处,力持冷静看着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已经选择与她分手,不是吗?
「我来做什么?」他眉一皱,大步向前,略带着恼地紧盯她。「你不告而别,还敢问我来做什么?」
「那也是因为你的不理不睬……」她倏地住口,这不是向他表明自己受不了弃妇般的难堪,所以才离开吗?
「我不理不睬?我留了一封信放在床头,告诉你我爸整理游泳池时,不小心跌下去受了伤,所以我跟我妈一起赶去卢贝隆山区看他。这些事我在信里写得很清楚,还希望你等我回来,结果你连道别都没有就离开!」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埋怨起来。
静恩闻言,整个人楞住了。
「放在床头?我根本没看到哇!」如果看到,她也不会这么快离开,就算要走,她至少不是带着伤心绝望的心情离开。「你爸有没有事?」
「他的腿跌断了,还好邻居及时发现送医,经过大半年的休养,他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了。」
「既然你以为我不告而别,现在为什么又来?」而且还是半年之后。静恩心里暗自加了一句。
安德烈紧盯着她,双手叉入口袋,神情变得严肃。
「当我几天后赶回巴黎,发现你已经离开时,你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欲绝!但另一方面却对你更生气,你连商量的空间都不给我,就这样自私地走,只留了一张写了两个字的留言!」一想到这里,安德烈就更加气恼:「我对你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你难道不会恐惧再也见不到我,如同我深深恐惧的那样吗?我想了很久,决定不去追回你,我想给你一段时间,相对也给我自己时间,好好想想你在我的生命究竟又有怎样的意义!」
「然后呢?」
「然后,我终于知道你对我的意义,那就是!!」安德烈开始一字一句缓慢念出,眼神执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静恩望着他眼眶发热,心脏释放的温热血液,正逐渐温暖她四肢百骸。
「所以我来了!」他深深望进她的眼底,对自己已经彻底臣服于她这件事,完全认栽。没有她的法国天空,灰黯又阴沉,他一点也不想待下去。
「你要待在台湾多久呢?」她不露感情地问。
安德烈神秘地靠近她低语:「你待多久,我就待多久!」
「什么意思?」静恩大吃一惊。有惊讶,但也有更多的惊喜。
「我爸受伤后,我妈决定留在法国陪他,短期内不回台湾了,所以这段期间由我来接掌她台湾的公司。我会拖这么晚才来找你,一来是因为爸的伤势没好,我不敢离开;二来是跟我妈做工作交接,她那种严谨的工作狂,没确定我可以接手前,她怎么都不放心,所以……」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拉住她的手:「让你久等了。」
此刻静恩的心已经完全踏实。他为她而来,而且愿意留在台湾,她的心再也无法伪装不爱他。
「我对你可有任何意义存在?这半年来,你想我吗?」他要亲耳听她说。
「让我想一想……」她抿着唇微笑,快乐的表情显而易见。
「小骗子!你很想我,对不对?」他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细细瞧着,眼神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吋。「你瘦了,而且变得憔悴,是因为我吗?」
「才不是!你不知道女生都爱减肥吗?」她言不由衷地说。
「你还减肥?我可不想啃皮包骨!」安德烈突然一手罩上她的胸前,皱着眉评论道:「你不会这儿也要我吃素吧?」
静恩瞬间烫红了脸,她用力拍开他的手。「你若想吃肥肉,我可以介绍几个我们班上大胸脯的女同学给你,不收红包!」
「谢谢!我宁可吃素。」他的视线溜上她的唇,此刻他真想好好把她吻个够,但他可不想在门外作秀!他瞧向她的门口问道:「这是你的房子吗?不请我进去?」
静恩闻言,连忙打开门请他进去。
安德烈将行李一并提进去,换穿拖鞋后,他随即四处参观,一分钟之后他开心地宣布。
「你这房子虽然小了一点,不过还算可以,好,我决定住下来了!」
住下来?静恩睁大了眼。
「不行!你自己去住饭店,我这儿不给男生住!」她急忙说道。
安德烈闲适地在沙发上坐下来,舒服地就像是自己的家。
「你忘了第三件事?」见她表情呆滞,他很乐于提醒她。「那只打破的古董杯……」
「可是我说过回台湾之后就失效!」静恩也马上辩驳。
「可是是你不告而别,我根本来不及要你实现第三件事,这是你毁诺在先,我现在当然有权要你做到!而且我在台湾人生地不熟,你忍心让我孤零零一个人住在饭店吗?你放心!我住这里,绝对不会增加你的负担,所有的房租及生活费我会分担一半,你让我住在这里吧?」安德烈早就知道她会拒绝,所以事先已想好软硬兼施的应对方式,容不得她不答应。
静恩几度欲开口又闭上。理性来说,他的话的确没错,也情有可原,他一个人大老远从法国来到这里,硬将他赶去睡饭店,似乎太过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