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耕之决定问清,他走过去拍拍唐捷的肩,轻问:“婉儿还好吗?”
唐捷太专心在杨婉儿的身上,所以很自然地就回答:“医生说依照她的病历纪录应该不会发生这现象,但她偏偏就老是晕倒,她再晕几次,我有十个心脏部不够用。”
说完一堆后,唐捷才警觉是苏耕之,突然间不知该如何相称?是苏先生?或者跟杨婉儿一起叫外公?平常果决的罪犯克星唐捷竟变得举棋不定。
苏耕之知道唐捷的不自在,便企图令他宽心:
“唐警官,咱们也不必说什么客套话,我们终究只是都很关心婉儿。我也了解,你跟婉儿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今天有缘不如大家聊聊。”
唐捷望着苏耕之一对精明的眼,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他知道苏耕之不是在套话,是真的想知道这中间的曲曲折折。唐捷不打算隐瞒,简单略述事情梗概后,即迅雷不及掩耳地说:
“你信不信我和杨婉儿结婚了?”
第一个问题就能兼具答案,苏耕之开始有点喜欢唐捷,而且他竟然相信他们真的结婚,因为他知道杨婉儿跟唐捷真的蛮“速配”的。
“我相信,而且我猜还是婉儿要求的对不对?”
唐捷惊讶地看着苏耕之,他怎么那么了解杨婉儿?
唐捷对于这个问题,只能傻傻地点头说“是”。
“那你们这一个月的相处应该很好才对?”苏耕之问得含蓄。
唐捷答得更含蓄,“我们是很好。”岂仅好字得以形容?两人简直已爱人骨髓,只是不好意思说。
“可是为什么,她一看见你就会晕倒?”
“看到我就晕倒?”唐捷不可置信地反问,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但苏耕之将不可能化为可能。
“上一次你在医院照顾婉儿两三天,她都不醒,结果你一离开,婉儿马上清醒。”
“不会吧!”唐捷的信心已受到动摇,苏耕之再行举例证实他的推测是正确的。
“昨天更糟,我在电视上看到你,我就叫婉儿出来看一下,结果只跟你的影像正面相对,她就莫名其妙晕了。”
“我不相信。”唐捷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就像说“太离谱了”,但事实胜于雄辩,杨婉儿今天也是见到他才晕的。
至此已乃真相大白!
“别不相信,那今天呢?大家都说婉儿是好好地进入大厅,毫无异状,突然走到你身边就晕倒,幸好你人长得挺好看的,否则大家一定会传言婉儿是被你吓晕的。”
愈听唐捷愈觉无力感,杨婉儿就是无法面对他所以用这种方法自我逃避。她苦他知道,但他不怪她的,她何苦逼自己入绝境?
苏耕之见唐捷脸上的表情,亦觉事不单纯。
“你若知道原因,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大家参考一下。”
唐捷盯着杨婉儿的脸庞,沉痛地说:
“如果我没猜错,她大概就是因为自觉要负起家族责任,但竟违背原则和我结婚,情义不能两全,所以选择逃避。”
苏耕之闻言,惊道:“这个傻婉儿,她是答应她父亲和容天浩结商业婚,但也不要这样糟蹋自己,我来跟她说清楚。”
唐捷立即阻止,“婉儿的个性你应该很了解,她自己没想通,愈说事情只会变得愈糟,我想就随她去吧!
我不想增加她的困扰,若她选择这种方式来回应我,我是不该有什么遗憾的。幸福原本就是一体两面,从此以后,我是不会再来看她的,外公,容我这么称呼你一次,请你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她。”
苏耕之心中一恸,忍不住哽咽地说:
“我是会好好照顾她的,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们两个人这般相爱,却又如此自我折磨。婉儿这孩子……”苏耕之又能说些什么,说什么都不能改变现况。
唐捷决定日后不来相见,是多么违背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想伤害杨婉儿,她能用这种方式忘掉痛苦,是最好的方法,就把所有的痛苦留给他自己吧!临走前,唐捷再次踱回杨婉儿的床边,握住她的手说: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声音,你好好地听着,从今天起,我是不会再主动来看你了,你可以依照你自己要的生活方式去选择,不用顾虑我,但哪天你若想通了,我永远在家等你,我的心会一生一世陪着你,这是我的承诺。”
唐捷再次凝望杨婉儿,并再次托付苏耕之照顾她,他是要走的,不然他会改变主意。头是不能再回的,不管他的心是否在淌血。
那轻轻的关门声又唤醒杨婉儿,在睡梦中她听得一清二楚,他说她再也看不到他了,她心疼得不想再活着,任两行泪无止无尽地流,她莫名地怨恨自己,竟顿萌死志,梦里既无法再见,死了的魂总可以相随吧!
这个念头,紧紧缠住杨婉儿,整整一星期,人是醒了没错,但她不论吃什么就会吐什么,死的念头绞缠在心中不眠不休——
苏耕之心疼,每每要告诉杨婉儿,不要再折磨自己和唐捷,但杨婉儿总可以料到苏耕之要说些什么。
“外公,不要再劝我,也不要再找别人来安慰我,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但她只有愈病愈重,一点也没有好的迹象,苏耕之很想找唐捷,但又不敢贸然去找,他很怕弄巧成拙。
但看着眼前的惟一亲人日渐消瘦,望着食物总是泪光下,后又哽咽难咽,他只能跟着瘦,然后摇摇头说:“你别傻了,你别傻了——”
弄到后来,祖孙两人常常是相对而泣,苏耕之这天又亲自用汤匙喂她清粥,杨婉儿吃一口,又吐出一口,她知道她病恹恹的样子让苏耕之难受,她不想任何人再为她的病伤心,强打精神但仍忍不住泪潸潸地说:
“外公,稀饭非常好吃,我刚刚可能坐的姿势不对,所以反胃,再吃一次试试看!”
杨婉儿愈这样,苏耕之愈难受,他不想让杨婉儿自陷绝境。
“婉儿,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给你听,但人生中所有的结都是自己打上去的,不要把所有的责任全往自己身上背,尤其人生在世,所要珍惜的是你现在所拥有的真情,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包括责任。如果让责任把自己压死,那才是不尽责的人,婉儿,你自个儿好好想想,自己真正要什么,不要什么,外公永远支持你,不要忘了,有些东西或有些人倘若错过了,是要一辈子捶心肝的。”
杨婉儿愈听愈奇,苏耕之是在暗示她好好思考这一切的一切,不要再自我困惑,他不知这番话是否能说动杨婉儿,但他尽力了,再不行也只好通知唐捷,他不想再失去杨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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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捷这一星期也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不管他和杨婉儿的未来如何,在他的感觉里,他们已是一生一世,这辈子是无人可以取代杨婉儿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改变他的心意,除了杨婉儿。
钟情最怕相思路!
唐捷自以为掩饰得当,外人无法窥知他的心事,但整个警局早就蔓延着一箩筐的臆测之词,版本天天更新。有的说,杨婉儿琵琶别抱;有的说,唐捷另结新欢;有的说,杨婉儿精神失常;有的说……
反正能编的、较合情理的说辞全成茶余饭后闲谈的资料,不过没人敢正面向唐捷求证。
可是小李跟着阿辉等人已憋不住,不向唐捷问清楚,他们不放心,所以就很急很冲动地闯进来,小李一看见唐捷清瘦的脸孔,忍不住就哇哇地大声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