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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丞扬扶起苏曼真。
她几乎要承受不住。垂下的长发遮了她的脸,遮了她的泪,却无法替她承受泪水的重量,她就像是快要灭顶的人,只能奋力挣扎着,挣扎着试着抓住可以救命的浮木。她伸出手,抓住的是风丞扬,然后伏在他胸前,不顾一切,忘记所有地嚎啕大哭。
她的泪水如江河奔流不止,而他的胸怀可是大海?他叹息。
无奈地看向倒地阵亡的摩托车,它目前的位置距离他们约十公尺之处。
回去大概要被老板猛刮一顿了。
真不敢想象车子的受损程度。
再低头看着正趴在他胸口的苏曼真,还有力气这样放声大哭,应该是没什么大碍吧?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身上包着层层厚重的冬衣,只要没有撞到头,相信不会有什么大伤势,不过谨慎起见,还是得小心一点。「妳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哭得惊天动地,好半晌都没回答他,就在他以为她不会理会他,想把她直接送医院做个详细检查时,她才抽抽噎噎地说:
「脚,我的脚好痛!」
他皱起了眉头,拉她在旁边长椅坐下。「我看看。」
他小心地卷起她右边的裤脚,果然看见她腿上多了一些细碎的伤痕和瘀青,其中一道较大的伤口还在流血。
「我看直接送妳去医院好了。」他在端详过她的伤势后说。
「不要,我才不要去医院!」
「妳不去医院难道要放着伤口不管吗?妳不是很痛?所以才哭得这么恐怖,不是吗?」他本来以为她是因为受到惊吓才哭,但看过她流血的伤口后,他想,也许细皮嫩肉的她是因为痛。
她的伤痕如果出现在他的身上并不算严重,但那红滟滟的血痕划破她白皙的肌肤,看在他眼里却是怵目惊心。
「你根本就不懂我嘛!」他这个猪头!「我的泪水是因为你太伤我的心!」虽然后来肉体的疼痛也增长了她的哭势。
「所以妳现在是怎样?我伤妳的心,然后妳就赌气吗?」他脸色极为难看,似乎很想把眼前的她掐死。「现在先不说这个,妳到底要不要去医院?」
她抿着唇,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方才因哭泣而不顺的喘息,然后说:「小笙帮我准备了急救包,你先帮我上药再说啦!」
他走向十公尺外的摩托车,果然在置物厢中她的皮包内找到急救包。
「妳朋友还真有先见之明。」他蹲到她的身前,打开急救包说道。
她偏过头,高抬的倔傲下巴表达出她的愤恨,却因为伤口传来的尖锐痛楚而破了功。「轻点啦!好痛!」她急喊。
「痛死妳最好。」嘴巴虽然很坏地这样说,但他还是放轻了力道。
「你没良心啊?」她又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我要是没良心,早把妳丢着不管了!」他拿起纱布开始包扎她的伤口。「妳真的是很让人生气!妳是不懂好好爱惜自己吗?上次洗衣服洗到指甲断掉流血,那也只能说是妳笨,刚刚又是怎样?为了跟我赌气可以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原本见她疯狂飙速,他只觉胆战心惊,一听她原来是为了赌气,怒火油然而生。
「你还说咧?还不是因为你!谁教你又把我推开?」她说到后来,悲从中来,越发觉得委屈,泪珠不禁又滚滚而落。
「我怎么伤妳的心?我哪有把妳推开?」他没好气地。
「你嫌我管太多,不是吗?」她用手背抹去泪,却抹不去心痛。
眼泪可以崩溃,可是那心痛的感觉却郁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排遣!
「每次都这样,一次又一次,你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永远都停留在循环中吗?你对我凶,我不死心,厚脸皮地黏着你,好不容易把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又旧性复发,这样伤害我很有趣是不是?」她声泪俱下,哀哀切切。
「对啊,每次都这样,妳也每次都这样!把我的衣服当手帕擦,眼泪鼻涕弄得我一场胡涂。」他撇撇唇,终于包扎好她的伤口,还特意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苏曼真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把她当笑话看是吧?用这种凉凉的口吻,还……
她看着脚上那个蝴蝶结,这是哪门子的鬼幽默啊?
「管妳要不要,等一下还是得送妳去医院做个精密的检查。」
她不作声,瞠着双眼狠瞪着他,最好瞪出一把火把他烧成灰烬。
她的情绪只剩下忿怒,连眼泪都忘了继续掉。
他满意地看见她不再是梨花带雨的模样。说真的,那让他有些心软,而这偏偏是他最不想要有的感觉。他严肃地开口:「不过现在,我要跟妳说清楚几件事。」
她还是生气,但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他,显示出她会听他说话。
「第一件事,妳生我气,嗯,好,反正我本来就这么恶劣,把妳气到发抖也不是今天才第一次发生。而妳当然可以有妳发泄怒气的方式,但是,妳可以赌气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妳以为妳出事了我就会难过自责吗?」他沉下脸说。
「我……」他的责备一字字撞进她心扉,她才惊觉到严重性。她嗫嚅:「我没这么想,我没想故意要引你难过自责的意思,我那时候就是很伤心、很生气嘛!然后就失控了。你以为我想吗?受伤很痛耶!」
而且她现在真的出事了啊,他也没有很难过的样子。
「就是啊,痛是妳在痛,我如果不在意妳,妳再怎么痛我也不会放在心底,反而真正难受的是关心妳的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妳这么不爱惜妳自己,这么不爱惜妳父母赐给妳的恩惠,妳想想,真正为妳痛的人会是谁?」
「对不起。」她不自觉地吐出这三个字,不只是想到爹地妈咪,同时也从他激动的语气想起他有多么依恋他的父母,所以……他才会看不惯她这种--就如他说的,不爱惜父母赐给子女恩惠的行径。
「妳跟我说对不起干嘛?妳对不起的不是我,是生妳的父母还有妳自己。」
「我知道了,我很深刻地在反省。」她信誓旦旦,很用力地说。
「那,妳应该就能体会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他垂眸半闭,好一会儿才说:「我对赛车这码事或许还有些想望,但是,不再让阿嬷伤心以及保重我自己比我想要赛车还要重要得多,这是我的选择,我无怨无悔。」人生总会有很多次要把两件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放在天秤上秤量,而这一次,他的天秤偏向阿嬷那边。
真的无怨无悔的话,怎么还会莫名地在骑车时催起车速?苏曼真心里有几分不认同。「可是你的技术很好,应该足够保护自己。」
「技术再怎么好,还是有可能会摔车,这一摔,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这个赌注我输不起。我以前年轻气盛,对生命又太轻忽,是阿嬷提醒了我。」
她默然。他突然变得老气横秋,她不习惯。
明明青春还在身边,为何选择不再燃烧热情?她为他惋惜。「人不痴狂枉少年,我以为人人都想要享受灿烂的青春。」他的选择跟她的信念相违背。
「我这样的青春就不灿烂吗?」他轻笑,说他只看到世界黑暗面的人,怎么也习惯用惨淡的颜色来看他?「第三件事,妳说我旧性复发,妳看妳不也是故态复萌?又开始用自己的角度揣度别人,说我很想去乌来比赛,又替我惋惜我的青春,这些不都只是妳主观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