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躲在他们背後做什么?”张承恩盯住她略显不安的小脸,“你的头发怎么放下来了?”
这不是她的习惯,且他记得她早上是绑著辫子出门的。
“呃……”她不由自主的捉了下微卷的头发,“刚……刚才勾到东西,乱掉了,所以放下来重绑。”
张承恩视线往下栘,停在她手肘上,媲美X光的锐利双眸,似乎瞧出端倪,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他目光犀利的瞅住她的手,瞧见她手肘有两道伤痕,手臂有几处瘀青。
倪玛雅楞了下,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後。
“没、没……没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本能的想隐瞒事情。
“把手伸出来。”他走到她面前,颦蹙注视她。
倪玛雅摇头,转头向张承浩、张承瀚求救,末料误踩地雷,两兄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左一右捉住她双手,两眼暴凸的瞪著她受伤的手肘,火冒三丈的抢先发飘。
“玛雅!”张承浩大吼,“你的手怎么在流血?!”
“哇哩咧,还有瘀青!”张承瀚跟著怒吼。
看见她膝盖破皮,张承德下颚绷紧,拳头握起,极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瞄见她长发覆盖下的脸颊有巴掌印,张承恩一张贵族的面孔瞬间扭曲,脸部肌肉线条刚硬得显现出他内心沸腾的愤怒。
“死胖子!你完蛋了!”
“臭丫头!你死定了!”
火爆小双胞胎,要倪氏兄妹付出代价。
冷静大双胞胎,要倪氏夫妇给个交代。
校长、老师姗姗来迟。
“啊啊啊!是谁打伤家长会长的儿子、女儿?”校长、老师转头四处找寻凶手,“是谁?”
四兄弟瞪视来者,大双胞眙在前,小双胞胎在後,倪玛雅居中,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她!”天真的小朋友指著倪玛雅。
校长、老师以为是怒目四大金刚。
“啊!什么?!”两人大叫,“常董的儿子?!”
“砰”一声,校长、老师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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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第二天,下午放假,一票同学提议去书局,心情不好的倪玛雅婉拒邀约,独自一人先行回来。
向阿姨交代郑百鸣的行踪後,见四下无人,她溜进地下酒窖,偷了一瓶红酒出来。
“认自己之不是,即清心丹;想他人之好处,即顺气丸。见人不是处,只消一个‘容’字;自己难过处,只消一个‘忍’字。”
“容者,容人所不能容,天也;忍者,忍人所不能忍,地也。人能效天法地,大无不包,细无不载,圣人也。”
唉,她是凡人,不是圣人。
倪玛雅自言自语後叹了口气,她接著东张西望、前看後瞟,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伤心。
“忍的功夫就是要做到——怒到发指能息得下,苦胜黄连能咽得下,痛到心头能止得下,话到口边能停得下。”
在偌大的宅邸绕上一圈,由东侧晃到西侧,再由前方逛到後方,却发现每个地方都不够隐密。
“忍的开始是痛苦,但忍的结果是和乐。”她边念边走著。
找来找去,找不到一处满意的地方,最後她走进张承恩的房间。
“能忍为君子,坚忍为豪杰,化忍为圣贤。”
一味的忍,到最後还是会爆发,所以要化忍,化忍的境界,即是无生法忍,可是……好难!
“横逆而来看修养,心头愤怒看涵养。”
忍忍忍,忍到回来才发泄,她够有涵养了。
“退一步自然幽雅,让三分何等清闲,忍几句无忧自在,耐一时快乐神仙。”
她不快乐,她非常的不快乐!从书包内拿出藏好的红酒,拉开抽屉取出开瓶器,拔掉木栓她仰头就猛灌一口。
“快乐在满足中求,烦恼从多欲中来。”
好难喝!她蹙眉皱鼻,小脸挤成一团,直吐著舌。这是啥米碗糕酒?难喝死了,她是不是拿到劣酒了?
“笑能却病,喜能忘忧,慈能与乐,悲能拔苦。”
藉酒浇愁,愁更愁;喝酒消火,火更大。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气爆,中了仇人的诡计,气坏身体,闷出内伤来。
“善似青松恶似花,如今眼前不及它,有朝有日霜雪下,只见青松不见花。”
耐她、忍她、让她,再过几年且看她,风水是轮流转的。
好!学弥勃佛,有人骂老拙,老拙只说好;有人打老拙,老拙自睡倒;有人唾老拙,任它自乾了。我也省力气,他也少烦恼。
再灌一口酒,踢掉鞋子,脱掉袜子,倪玛雅朝卫浴室走去,决定先泡个澡放松一下心情,把愤怒放左边,难过搁右边,享受摆中间,趁吝啬鬼张承恩未回来前,赶紧偷用他的SUPER EXCELLENT BATH按摩浴缸。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她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TOTO台湾东陶推出的SUPER EXCELLENT BATH型按摩浴缸,是卫浴设备市场中的顶级品,价码至少有一百二十万,使用起来绝对品质有保证。
无残留水问题,又有浪漫不已的十种色彩水中照明,可以选择固定一种颜色,或每隔五秒自动变换色彩,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好好把握就是笨蛋。
张家的百万贵族级按摩浴缸,果然比倪家的PAZ1700型和马家的PAZ1420型还棒。
放首梵音大悲咒,她边听佛经曲,边泡香精澡。
不管有多大的忧愁,都可以忘得一乾二净。这个方法,她屡试不爽。
无论是多么高涨的怒火,多么烦躁的情绪,多么悲伤的心情,不必大吼大叫宣泄,不必摔东西发泄,只要平躺在按摩浴缸里泡个澡就行,紊乱的心情自然能够得到平静,沉重的压力自然能够得到纡解,疲劳的倦累自然能够消弭殆尽。
多轻松啊!
泡澡,真的是人生一大享受!
嘴角微扬,她满足的闭上眼。
“好舒服。”她呢喃一声。
心清水现月,意定天无云。
果真是——心定,则无烦恼障碍:意定,则无环境束缚。抛开一切,何等自在。
她舒服得快睡著了。
下午三点,拿著作文簿,有事找她的张承恩,破天荒出现在家中。
一踏入门,正巧遇到李婶和夏雪也在找她。
楼下四处找不到她的人,他不用猜也知道她人在哪里,肯定窝在他房里快乐逍遥。
“玛雅。”他上楼来。
打开房门,看见散落一地的杂物,他停在门口,不悦的拢起眉头。
又弄乱他的房间!
“玛雅!”讲都讲不听,东西到处乱丢。
兴师问罪的走进房间,正准备找她算帐的张承恩,却发现她人不在房间。
书桌後方,没人;电脑前面,没人:电视前方,没人:书柜前面,没人;床垫上面,没人。
奇迹,她居然不在他房里。
但,她跑哪去了?
该不会没回来吧?可夏雪说她有回来。
难道又跑出去?但李婶说没看见她出去。
那么她到底在哪里?唯一确定的是她还在宅邸内。
拾起她的书包,拎起她的鞋子,捡起她的袜子,每弯腰拿起一项东西,张承恩的脸色就阴沉一分。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他再也无法容忍她的随便了。
这一次,他不严厉的下通牒令警告她,他要吼得她耳膜破裂,非要她改掉坏习惯不可。
转身定向门口,他打算下楼再找一遍。
“啪”的一声,他踩到东西。是木栓。